尤其喝藥後這腳更臭了,愉嬪自己都受不住,不敢呆在屋內,在外頭透透氣。
屋裡的雪柳和雪蘭捂著鼻子弄熏香,添了平日多一倍的量,感覺那味道還是壓不住:“今晚娘娘可怎麼睡這裡,整個屋子的味道都散不掉。”
她大開門窗透氣,床褥都重新換了一遍,熏香又多添了一倍,勉強是把味道壓下了。
然而愉嬪一進來,屋裡又重新有了味道。
愉嬪想著自己努力忍耐兩天,夜裡還是翻來覆去沒能睡著,第二天起來滿臉憔悴,還感覺一屋子臭味,快要把人逼瘋了:“等我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腳,必定要把這藥塞進這人嘴裡,讓他臭烘烘的一個月都不能開口說話!”
她咬牙切齒地讓雪柳送水來,把雙腳泡在水裡,感覺味道似乎能輕一點。
愉嬪這個樣子自然不能去長春宮請安,就早早讓雪柳去告假了。
皇後也是知道愉嬪這次意外,沒多為難就允了。
高貴妃有點幸災樂禍,估計愉嬪是因為自己身上太臭了所以不敢出門的吧?
她是不知道有多臭,隻是皇帝都受不了,估計相當厲害的。
下手那人有多恨愉嬪啊,非弄這麼個不傷人卻惡心人的藥來?
高貴妃感覺胳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回頭見蘇葉對自己使眼色,顯然是讓自己收斂一點。
她這才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好吧,這是差點笑出聲來了。
雪柳還沒退下,高貴妃笑得也有點太高興了一些。
彆說高貴妃,就連嘉嬪都忍不住嘴角一彎:“愉嬪妹妹也挺倒黴的,誰那麼黑心下這種不入流的藥,叫人都不能出門來了。”
嫻妃瞥了她一眼讚同道:“確實是個黑心的,這種下三濫的藥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
嘉嬪被嫻妃看得渾身不自在,嫻妃不會懷疑是她做的吧?
那嘉嬪真是比竇娥還冤,她哪有這個錢和人手去弄藥進宮來?
好在嫻妃隻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嘉嬪就忍不住問道:“嫻妃姐姐之前不是說已經找到動手的人了,直接審問的話,就知道藥從哪裡來了。”
嫻妃微微一笑,卻叫嘉嬪後背一寒:“直接抓人有什麼意思,就得跟去獵場的時候一樣,圍追堵截一番才抓住,不是更有趣嗎?”
高貴妃也哆嗦了一下,嫻妃不笑就算了,這麼陰測測笑起來怪嚇人的。
蘇葉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種在看驚悚片的感覺。
她悄悄環顧四周,發現嬪妃們大部分都被嫻妃嚇了一跳,一個個的神色差不多,也沒看出誰更特彆一些。
也不知道嫻妃要等多久,才能抓住對方的兔子尾巴了。
蘇葉就笑著附和道:“嫻妃這話挺有意思的,仿佛在圍獵的時候抓住獵物,剝了皮在火上慢慢烤,味道一定相當不錯。”
她說著都想吃肉了,頓時咽了咽唾沫。
高貴妃嚇得渾身都僵住了,怎麼蘇葉也笑得那麼可怕了?
反正這次請安讓嬪妃們印象深刻,一個個走路都被宮女攙扶著,腿都軟了,險些站不起來。
等人走了,皇後才伸手虛虛點了點嫻妃和蘇葉笑道:“頑皮,看把人嚇得一個個花容失色的。”
嫻妃正兒八經道:“妾也沒做什麼,就實話實說罷了。貴妃娘娘想到什麼,怎麼真的想吃了?”
蘇葉就道:“確實想吃肉了,剛被嫻妃說得我都有點餓了,不如今晚一起吃鍋子?”
嫻妃擺手道:“妾不愛吃這個,貴妃娘娘自便吧。”
她跟幾人行禮後就施施然離開了,高貴妃嘟嚷道:“嫻妃真沒意思,一起吃鍋子不是挺好的嗎?”
上首的皇後卻道:“我也不吃了,最近喝藥,怕是不太能吃這樣燥熱的東西,你們兩個吃就好。”
高貴妃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皇後的身體要緊,連忙道:“那好吧,以後等皇後娘娘痊愈後再一起熱熱鬨鬨吃鍋子。”
皇後雖然沒去,還是讓人送去下火的茶湯。
隻有蘇葉和高貴妃兩人,她們索性就去承乾宮吃鍋子了。
一口鍋分成兩半,一邊是一個味道。
一邊是吊了幾個時辰的雞湯,另一邊則是骨頭湯,味道都極為鮮美,卻是不一樣的口感。
送來片得薄薄的肉,有豬肉、牛肉和雞肉,另外有洗好的不少蔬菜,擺了滿滿一桌。
起初還是身邊的宮女幫忙刷一下放進她們的碗裡,後來高貴妃感覺這樣吃著沒意思,就自個去刷了。
蘇葉緊緊盯著,生怕她刷的時間太短,肉沒熟,吃下去要壞肚子的。
刷時間長了,肉也可能老了,口感就不好的。
對吃貨來說,當然是每一樣菜都得在最適合的時候吃,才不辜負了被吃的它們啊!
高貴妃被蘇葉盯得筷子都快不會用了,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聽著蘇葉說好了就把肉夾起來。
彆說,比她胡亂刷的肉確實要嫩多了,沾了蘇葉讓人特質的醬料,酸酸辣辣的尤為好吃!
兩人熱熱鬨鬨吃了幾回才開始喝點茶湯說起話來:“那人耐心挺好的,這都沒被嫻妃給嚇出來。”
蘇葉就笑道:“估計快了,明天應該有好消息的。”
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高貴妃就好奇了:“怎麼,你剛才看出什麼來了?”
“秘密!你就等明天揭曉,如何?”蘇葉眨眨眼,調皮一笑。
高貴妃滿臉無奈:“你還要吊著我的胃口到明天,我今晚就要想得睡不著了!”
蘇葉讓人送來桂花釀,兩人小酌了一會才各自回去睡了。
高貴妃喝得微醺,臉頰緋紅,被吉祥和如意伺候著躺下,雖然之前她嚷嚷要睡不著,還是沾著枕頭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她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洗漱後喝了一碗解酒湯,吉祥才徐徐說道:“娘娘,今兒一大早菀貴人身邊的宮女就去翊坤宮求見嫻妃娘娘,說是在菀貴人的床榻底下藏著一包藥粉。因為愉嬪娘娘的事,這宮女才注意到了。”
高貴妃立刻坐直身道:“原來是菀貴人嗎?”
如意卻接著道:“菀貴人卻一個勁喊冤,先是說這個宮女胡說八道,然後又懷疑這宮女被誰收買了要陷害她。鬨哄哄一上午,娘娘一直沒醒來,奴婢就沒驚擾了。”
高貴妃卻可惜錯過了這場好戲,趕緊收拾好就去圍觀了。
長春宮正熱鬨著呢,菀貴人雙眼紅腫,顯然哭了很久:“皇後娘娘明察,妾真的沒做過。愉嬪娘娘是妾的姐姐,如何會對她下手呢?分明是這小蹄子受了誰的指使來汙蔑妾,還請娘娘查明白才是。”
皇後被她哭得頭疼,已經讓雲言去問那個宮女了,嫻妃也問過,那宮女的身份沒什麼問題,就是個普通宮女,也確實是在打掃的時候發現菀貴人床榻底下的藥包,原本以為是香包之類的,打開就感覺有點不對,帶著一點臭味。
誰家娘娘身上的香包帶著臭的呢,聯想到愉嬪的腳氣,宮女不敢隱瞞就趕緊送去給嫻妃了。
嫻妃讓禦醫看過,用老鼠來試過,確實一沾上就融化了,然後老鼠身上就會帶著臭味。
這藥粉確實是愉嬪沾上的,證據確鑿,菀貴人是百口莫辯。
她哭得淒淒涼涼的樣子,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了一樣。
高貴妃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菀貴人頗為狼狽痛哭的模樣,跟皇後行禮後就到蘇葉身邊落座:“有好戲看,你怎麼不叫上我?”
蘇葉好笑道:“我派人過去了,聽聞你睡得正沉,這好戲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就沒讓人打擾你了。”
高貴妃看著跪在下首的菀貴人又疑惑了:“她哭得這麼淒涼,好像真的被人冤枉一樣,卻一直沒說這藥包是怎麼來的,究竟是不是她自己的?”
蘇葉笑了,高貴妃這話是一針見血。
菀貴人哭得多慘又如何,完全就是借著哭哭啼啼的樣子一個問題都不肯回答,隻嚷嚷說是被人冤枉被人陷害了,試圖轉移視線,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所以上首的幾人都看著她一直哭,看菀貴人能哭到什麼時候。
被高貴妃直接挑明,菀貴人也不能當做沒聽見一樣就道:“妾也不知道藥包從哪裡來的,進宮的攏箱都有嬤嬤檢查過,絕不可能帶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宮來。”
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然而嫻妃很快就開口打她的臉了:“你確實不是直接帶進來了,而是記住了藥方,一點點從太醫院那邊弄來的藥材。你說說這兩個月病了多少回,每次都是頭疼身熱肚子不舒服,讓禦醫把脈後還不讓直接煎藥送來,而是隻要藥材?”
嫻妃揮揮手,身邊的宮女就遞來了一張單子:“上麵是從太醫院出來的藥材記錄,因為都不是什麼大毛病,禦醫每次隻開一兩貼藥,分量不大,太醫院卻都事事記錄起來。”
“還有這是內務府的記錄,裡頭是你要的香料,林林總總分量不多還都是不太名貴的,自然能弄到手。”
嫻妃又拿出一張方子來:“這是太醫院的禦醫給愉嬪把脈後重新擬出的方子,跟你這藥包裡的幾乎差彆不大。”
蘇葉都想給嫻妃鼓掌了,果然是查案達人,麵麵俱到,不管是誰都把證據明明白白攤開來,叫對方根本沒有辯駁的機會。
要辯駁自然可以,那就拿出能反駁的證據來。
菀貴人啞口無言,她還能怎麼辯駁,嫻妃簡直把人往死裡整,於是低頭啜泣起來。
嫻妃聽得不耐煩道:“我原本等著你自個來認罪,誰知道怎麼都等不來,非要我把證據都拿出來才行。說吧,你到底哪裡冤枉了?”
她把證據呈上給皇後,後者看完後也點頭道:“確實證據都在這裡了,菀貴人若是你沒有其他話要說,那麼就……”
菀貴人卻豁然抬頭打斷道:“皇後娘娘明察,這藥包確實是妾偷偷弄的,原本也是想給姐姐開個玩笑,然而妾還沒來得及動手,愉嬪就沾上了。”
“妾惶恐不安,卻不敢說實話,如今嫻妃娘娘已經查出來了,妾唯恐給人做替罪羔羊,還請皇後娘娘和嫻妃娘娘再查清楚究竟是誰偷去了妾的藥包對愉嬪下手的。”
愉嬪因為身上的味道沒來,隻讓雪柳來旁聽。
雪柳聽得都要氣炸了,什麼開玩笑,這是開玩笑的事嗎?
還故意在愉嬪難得侍寢的時候動手,菀貴人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冤枉的被人陷害,不想當替罪羔羊什麼的,呸!
蘇葉也感覺菀貴人挺不要臉的,都準備好要對愉嬪下手了,還一副她就是無辜被人陷害,其實自己是個好人的樣子,也是夠厲害的了。
這怎麼說得出口啊!
皇後也挺無語的,看向嫻妃。
嫻妃眯起眼道:“菀貴人你這是認罪了?事先做好藥包,準備對愉嬪下手,然後藥包好好在你屋裡,你說藥包被人偷了?”
菀貴人一個勁點頭:“妾真的還沒來得及動手,藥包是在,裡麵的藥粉少了。”
她還擔心是不是有人弄去對其他娘娘下手,尤其是高位的幾位,被發現自己就慘了。
誰知道到頭來兜兜轉轉還是落在愉嬪身上,菀貴人就幸災樂禍,就打算把藥包徹底毀掉。
然而後宮嚴查起來,她一時沒找到機會處理掉藥包,隻藏在床榻底下,誰料到會被打掃的宮女發現呢?
菀貴人一直堅持有人偷了藥粉對愉嬪下手,皇後一時無法,隻好去請示皇帝。
皇帝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菀貴人還會做藥包,就是居然做這種下三流的東西。
這次對愉嬪下手,還說是開玩笑,那次呢,會不會對皇帝也下手?
皇帝不敢賭,揮揮手道:“死不悔改,那就讓她去重華宮好了。”
皇後恍惚想起重華宮就是陸常在住的地方,這是把菀貴人打入冷宮的?
“菀貴人看著似乎沒說謊,確實有人偷去藥包對愉嬪動手的樣子。”
但究竟是誰實在太難查了,菀貴人身邊伺候的人誰都有嫌疑。
皇帝就道:“身邊伺候的奴才多多少少看到菀貴人動手,卻幫著遮掩也是同罪,都送去慎刑司就好。”
他隨口就決定了菀貴人和身邊宮人的下場,隻低頭看著奏折,對後宮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是直接一鍋端的,懶得還費心去一點點探查。
皇後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皇上,傅恒要回來了嗎?”
皇帝答道:“快了,前去負責的幾個官員已經到了,還需要一些時日熟悉。”
傅恒幫忙物色當地有名望卻品性好的人,可以提拔起來當地方官,不至於用原本的官員,那就可能會被架空權力,說是管理就是個擺設了。
傅恒在安南轉了一圈,撿到幾個逃出來的流放官員,送回去後又回到了緬甸,還去了蘇葉心心念念的馬六甲海峽視察一番。
這裡是航道的咽喉,他讓人建了瞭望台,一天到晚都有人輪值,若是有事就會吹哨來警示。
傅恒原本是想著以防萬一,附近海域有商隊大船經過也是常見之事。
還以為跟平日一樣,有商隊船隻要經過馬六甲海峽,瞭望台上的將士卻忽然吹響了哨子。
副將很快來稟報道:“大人,靠近的船隊偽裝成商隊,前頭卻似是有大-炮,船員手裡還有長火銃。”
傅恒立刻皺眉吩咐道:“不管是什麼,讓人立刻警戒,水師到哪裡了?”
水師從廣州出發,去瓊州府補充食物和淡水再過來,算算時間也該這兩天到了。
要是明天的話,那就有點危險了!
“揮舞旗幟示意對方停船,如果不停,那就開-炮!”
傅恒是寧可殺錯,也絕不能放過!
馬六甲海峽的船道實在太狹窄了,要對方真的衝進來,要趕出去就難了。
要是在航道口把對方船隻擊沉也沒用,還會堵住船道,讓後頭的進不來,這航道豈不是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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