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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開的意義 七寶酥 3333 字 3個月前

愛好痛苦。在分手的第二十天,我的狀況印證了室友曾經的感慨。晨起上稱時,我發現我的體重銳減十二斤,兩腮都開始窪陷。因為每至深夜都無法自製地掉淚,我的眼皮再沒消過腫,我看起來無精打采,也確實無精打采,能量值見底,活著的意義不再鮮明。剛搬來這座窄火柴盒一般的出租屋,我還會定期從路邊攤買不同種類的鮮切花束裝點它,然後拍照發給許樹洲,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偶然路過曾經逛過的商場,約會的餐廳,都會像棒棍迎頭劈下,沉痛的一聲悶雷後,陰雨綿長。

失眠指數日益加重,睡不著的時候,我反複搜索各種複合指南,看無數個“男人總是會回頭”的帖子自我打氣,又在不同斷聯理論下麵找尋正向反饋的案例,哦對了,還有我琢磨兩天才勉強明白的“顯化”。這些內容的評論區往往摻雜著狗皮膏藥似的“下情降”、“和合法事”之類的玄學廣告。有一天,我入魔般添加了一位聲稱能做和好儀式的“女巫”的微信。

對麵女孩像模像樣地介紹項目規則,最後說:一支蠟燭800。

我查了查微信錢包的餘額,感到一切都非常可笑,可笑到能被自己逗哭。

我若無其事地回複她:算了,比我的命還貴。

過了會,我問:保證和好嗎?

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翌日下午便請假去了趟省人醫,沒成想心理科的號早已掛滿。我問能不能加號,前台護士說:“黃主任今天的號都沒了,要提前好幾天預約的,你預約了嘛”,我答“沒有”,護士說,“沒有今天就看不到。”

我壓根沒考慮到這茬,連請假都是絕望到超荷的突發之舉。我咬住下唇,擠出個“好,沒事。”

我退而求其次去到一樓大廳的便民門診,坐下時,年邁的醫生問我:“你怎麼了啊。”

我淚水唰得湧出來,把他嚇一跳,“誒誒誒?怎麼哭了啊。”

我哽咽著說:“我老是睡不著。”

“失眠啊……”他抽張紙巾給我,寬慰道:“失眠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很多你這樣的年輕小姑娘工作壓力大,失眠來這邊開藥呢。我給你開盒藥,你先回去吃一禮拜看看呢,每天半顆,睡前半小時吃,要是半顆沒用你就吃一顆。”

最後他說:“調整調整就會好的。”

我說:“好。”

沒事的,會好的。丁敏一,你會好的。

可是好難啊。

難到我很多次懷疑,我的人生有過這樣的至暗時刻嗎?我的抗挫能力真這麼差?在沒認識許樹洲之前,我一個人不也過得不錯嗎?離開一個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許樹洲呢,為什麼他可以高高掛起,那麼輕鬆和無所謂。這個脆弱的,總是輕易陷入悲傷的自己,真讓我蒙羞。

恨意從傷痛的土壤裡滋生而出。

我覺得我被許樹洲害慘了。拜他所賜,我才要忍受這些不堪其擾,又如影隨形的負麵情緒。我就不該認識許樹洲,不該喜歡他。

他憑什麼說不愛就不愛。

把我一個人遺棄在雪地裡。

我恨他。

但倘若他回來,我肯定會笑話他,然後抱著他痛哭。

可笑的複合蠟燭儀式後,我傻傻苦等一周,每天點進許樹洲微信一億次,確認他是否更新動態,是否更換頭像與壁紙,彙報給那個女孩。

女孩說:你彆這麼焦慮。他還沒換情頭和壁紙,說明他心裡還有你,隻是需要時間消化對你的負麵情緒,你再等一等。

中間那句話讓我鼻酸,我假裝安心地回:好。

又一個禮拜,許樹洲杳無音信。

我毫不意外,也沒有任何錢白花的憤慨。

從開始我就清楚,這不是儀式,是騙局;

而我隻是需要一點希望。

依靠這零星的期待和床頭的右佐匹克隆片,我短暫平靜下來。

?

珍貴的平靜終結在分手滿一個月那天,我照常偷窺許樹洲的所有社交軟件,朋友圈,抖音關注和粉絲的數量,網易雲歌單,小紅書收藏,連鹹魚頁麵我都不會放過。這一習慣已絲滑到像我每天來到公司後都要點一杯冰美式。第一站是微信,但今日,路線戛止在這裡,我發現他換了頭像和朋友圈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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