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陰魂不散的東西!(五千大章求月票)(1 / 2)

醉金盞 玖拾陸 7463 字 1個月前

臘八。

李嬤嬤睜開眼睛時,窗外明亮極了。

她有一瞬發懵,以為自己睡過了頭,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下雪了。

這個冬天也是怪得很。

又冷又乾,看天色早半個月就該下月了,誰知道一直虛晃一槍,直到今日才積了一地的雪。

李嬤嬤收拾著起身,扶著榻子下來時,腳步一浮,身子左搖右晃,好在是抓住了椅子背才沒有摔倒。

柳娘子聞聲,從寢間裡繞出來,微笑著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嬤嬤一個激靈,被她笑得後背發涼。

昨晚是柳娘子守夜。

自打那日定下來起,陸駿、陸馳兩兄弟各輪了兩日。

他兩年輕,在外間搭個榻子,半打盹半醒神也不至於太累,但架不住有人心疼。

商量來、拉扯去,中間換桑氏、簡氏各來伺候了一夜,柳娘子來了兩夜。

陸念興致勃勃地也想參與進來,才開口就被勸住了。

想也知道,陸念往寢間一坐,彆說伺候人了,能少說幾句糟心話就阿彌陀佛了。

她隻能遺憾至極。

至於岑氏和李嬤嬤提出來的“不用人手”,也是又被否了一回。

柳娘子一口一句“情理之中”,陸駿上了陸念的當、要做大孝子,陸馳這個親兒子更不會落於人後,桑氏再積極主動些,簡氏不管有心沒心也躲不了懶。

這些時日下來,且不說被伺候的岑氏舒坦不舒坦,李嬤嬤已經是瘦了一圈了。

太累了!

她真的太累了!

整夜整夜地提心吊膽,就怕侯夫人半夢半醒間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更怕侯夫人像前陣子那般,大半夜不睡覺站牆角,嚇著她李嬤嬤也就罷了,嚇著其他人……

這要如何交代?

萬幸的是,或許因為侯夫人病中疲憊,暫且還沒有不恰當的舉動。

但有一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賊還沒動靜,李嬤嬤快堅持不住了。

柳娘子輕手輕腳走了過來,聲音壓得很低:“侯夫人半夜睡得不安穩,一直翻來覆去,這般狀況如何能養得好身體?這會兒才剛剛睡熟,我們莫要吵著她。”

李嬤嬤擠出笑容來,點了點頭。

柳娘子看著麵前這老婦精疲力竭的樣子,又道:“我看嬤嬤也要多歇歇了,半夜我起來倒水,你都沒有醒,可見是這陣子累著了。”

李嬤嬤聞言一怔,懷疑道:“沒有醒?不會吧?”

自打侯夫人睡不好起,這兩年,她的睡眠也很淺,從沒有聽不到動靜的時候。

偏柳娘子信誓旦旦,李嬤嬤一時也吃不準,明知道不該信這斥候,又覺得以自己的狀況可能真的會……

柳娘子說完這些,拿帕子捂嘴打了個哈欠:“嬤嬤既起來了,我先回去梳洗一番。今兒臘八,府裡要祭祖的。”

…。。

李嬤嬤打量了她兩眼。

不愧是狐媚子,打哈欠都自有風情。

難怪能叫侯爺惦記這麼多年。

難怪和那鏢局漢子做過十多年夫妻、侯爺都能不計較。

這要是早些年進府,靠著年輕貌美……

等柳娘子走了,李嬤嬤才回過神來。

糊塗啊!

現在是琢磨那狐狸精的時候嗎?

一隻狐狸動搖不了侯夫人,但若病情不好轉,夜夜有人守著,才要完蛋!

畢竟,擔驚受怕的不止是她,還有侯夫人!

兩刻鐘後,岑氏又喚人了。

李嬤嬤忙不迭進去,仔細觀察岑氏神色。

岑氏也瘦了,皮肉掛不住,褶子一般往下垂,原本慈眉善目的一張臉看起來陰毒許多。

“柳氏回去了?”岑氏開口,聲音喑啞。

“回去了,”李嬤嬤道,“今兒臘八,您……”

“扶我起來梳洗,”岑氏道,“等下去小祠堂。”

李嬤嬤勸道:“您還病著……”

“沒有病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岑氏氣惱道,“我連祭祖都不去,如何能叫伺疾的滾?”

這些時日,她真的煩透了!

說了多少次不用人夜裡守著,偏生一個個不消停。

尤其是陸駿那傻子,完全著了陸念的道!

連帶著阿馳也犯了蠢,火急火燎地要當好兒子。

岑氏夜裡本就睡不安生,多的是剛眯半刻鐘就醒了、如此反複到天亮的時候,這些時日被逼得連這半刻鐘都不敢眯,就怕一時失言……

可是,人畢竟不可能那般熬著,能補眠也就罷了,現如今白日裡都不得清靜!

一會兒大夫來請脈,一會兒院子裡煎藥,一會兒與她說話解悶……

各種花樣輪番來,那可惡的柳氏,那已然與陸念聯手的桑氏,花樣忒多!

更要命的是,桑氏不曉得如何吹得枕頭風,把陸駿吹得更耿直了!

岑氏好幾次差點耐不住脾氣要發火,又被迫著生生壓回去,做一個病得精力不濟的溫和老夫人。

“不管怎麼樣,”岑氏在梳妝台前坐下,咬牙道,“最多再三五日,必須把人都趕了!”

李嬤嬤嘴上附和著,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顯然是姑夫人算計好了的,豈會半途而廢?

她有心要寬慰幾句,等梳子從頭上滑過,梳下來大把大把的頭發後,她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岑氏心不在焉,並沒有發現自己掉了許多頭發,由著李嬤嬤替她打理得當,又往臉上敷了厚厚一層粉。

小祠堂裡。

定西侯下朝回來,主持家祭。

府裡臘八並非大祭,但也算重視,早早掃了雪,又裡外收拾乾淨。

廊下,柳娘子正與定西侯說著話:“昨兒是我守著,侯夫人歇得還是不好,我琢磨著是不是再換大夫來看看?如此下去總歸不好……”

…。。

進府這些時日,柳娘子早已經有了經驗。

說旁的七七八八,定西侯不怎麼理會,但隻要說姑夫人,好好壞壞的,侯爺都會認真聽。

近些日子還添了侯夫人。

畢竟是抱恙的妻子,他會去探望,也會聽人說狀況。

柳娘子不疾不徐說著,餘光瞥見李嬤嬤扶著岑氏來了,手腕一抬、輕輕拍了拍定西侯的胳膊:“沾了雪水,看著就潮,回頭趕緊換一身,再喝完薑湯驅驅寒。您也保重身體吧,要不然,世子兄弟兩人不止要給侯夫人守夜,還要來伺候您。”

定西侯笑了下:“阿薇很會煮薑茶。”

“是,”柳娘子彎了眼,“先前喝過兩次,很是順口,等下我跟她提,請她給您送一碗去書房。”

說到這會兒,柳娘子像是才看到岑氏一般,急急忙忙迎上來扶她:“您怎麼來了?今兒還下雪,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岑氏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怕忍不住剮她一眼。

陸念和阿薇是最遲到的。

小祠堂裡便是備了火盆、也遠遠不及屋裡暖和。

陸駿搓著手怨她:“你倒是悠閒。”

“沐浴更衣熏香,哪樣不需要工夫?”陸念嗤得笑了聲,“母親就喜歡香噴噴的我,她願意等我,你催什麼?”

陸駿渾身雞皮疙瘩。

多大歲數了,還香噴噴?!

“行行行,你說得對,”陸駿懶得與她爭口舌,“快些吧。”

祭祖自有章程,說複雜倒也不複雜,偏陸念有備而來,趕在結束前突然起身,上前幾步把白氏的牌位取了下來。

定西侯一時不解:“阿念?”

“我和母親說說話,”陸念慢悠悠地,把牌位舉到麵前湊近了,“十幾年沒在家裡過臘八了,也沒叫母親仔細看看我。

母親,我現在長這樣,您細細看看我的五官。

其實我已經記不太清楚您的樣子了,但我和您應該長得也沒那麼像,反正父親、舅舅那兒沒人誇過我像您。

喏,我再給您看看阿駿。”

說著,陸念轉身,把牌位直直貼到了陸駿的臉上。

冰冷的木牌激得陸駿下意識要躲開。

他自然不是怕,親娘的牌位有什麼可怕的,就是冷得慌。

“躲什麼?”陸念嫌棄極了,“我聽說阿駿好像眼睛嘴巴更像您一點,唉,有什麼用呢?

他現如今可是大孝子了!岑氏病著,他去守了兩夜,要不是弟妹攔著,他還能再去好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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