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陰魂不散的東西!(五千大章求月票)(2 / 2)

醉金盞 玖拾陸 7463 字 1個月前

說來是您走得太早了,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沒給您敬過一點心,全服侍彆人去了。”

陸駿叫她說得頭痛不已:“你少說幾句行不行?孝順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自是尊敬母親的,不是我不想孝順她、伺候她,是天不假年,子欲養而親不待!

…。。

繼母代替母親撫養我長大,我現在回報她也是應當,何況兩位母親是好友,你何必在靈前說這些傷人心的話?”

陸念噗嗤笑出了聲:“你還會傷心?”

“啊?”陸駿不解。

他說了這些,陸念的點竟在這個詞上?

隻見陸念笑容倏地消失,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憎恨層層漫出來:“母親不會傷心,她會恨;岑氏也不會傷心,她歡喜母親的死;隻有你一個糊塗蛋,在這兒傷心來傷心去!”

陸駿氣結:“你!”

“對了,今晚該是你守夜吧?繼續當你的大孝子,千萬彆睡死了!”陸念說完,抱著牌位看向岑氏,“這等拳拳孝心,滋味如何?

你千萬彆點什麼安眠的香,阿駿一覺睡到大天亮,可就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說來,你也不敢點吧?

真要點早點了,是吧?”

岑氏氣血上湧,衝得頭昏眼花。

陸念這下說舒坦了,把牌位放回去,神色如常跪下磕頭。

她沒有再招惹的意思,定西侯也不會去念叨她,沒必要,真把阿念的脾氣激起來,不一定砸祠堂,但大鬨一場免不了,更要命的事激出病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祭拜結束後,回到書房的定西侯得了一碗春暉園送來的薑茶。

一口下去,渾身寒意消散,從裡到外都暖和。

而菡院裡得了碗臘八粥,岑氏看都不用看,其中必然有鬆子。

她毫無胃口,叫李嬤嬤端了出去。

下午時候,岑氏勉強睡了會兒,半夢半醒間聽到些悉悉索索的動靜,她不爽地拍了拍床板、代替說話。

外頭動靜一頓,下一刻柳娘子抬步進來。

“您醒了?”她柔聲細語地,“我剛和李嬤嬤說呢,您白日還是少睡些,夜裡才能更好入眠。”

岑氏瞪著她。

柳娘子又道:“您剛是不是做夢了?我好像聽到您說了什麼,不是很清楚……”

岑氏下意識問:“我說了什麼?”

“好像是什麼草不草的,”柳娘子湊近了些,低聲細語起來,“您這囈語的毛病,好像也挺厲害的。”

岑氏的眸子倏地一緊,抬手就向柳娘子打去。

柳娘子自小練武,哪怕如今身手早不及從前了,也不是岑氏這樣能打著的。

她往後讓開,嘴角一抿:“您睡糊塗了嗎?打人?您會打人嗎?”

岑氏狠狠道:“告訴陸念,她親娘死了三十年、不是三年!她想開棺隻管去開,我看她能開出什麼結果來!”

李嬤嬤匆匆進來,見裡頭劍拔弩張,心下一沉。

柳娘子輕笑了聲:“我是不清楚姑夫人要做什麼,但是,您再這般下去,恐怕……”

…。。

說完,她緩緩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李嬤嬤瞧著岑氏氣凶凶的模樣,心累極了,又不得不勸:“她是斥候,是先頭兵,您一清二楚。”

眼下都是明刀明槍,偏就是勢大力沉,她們看得穿,但眼瞧著要挺不住。

入夜。

陸駿早早就來了。

兩個兒子守夜時,都是他們留在外間睡榻子,李嬤嬤去寢間伺候。

白日轉小的雪在天黑後又飄灑起來,北風呼嘯,吹得窗板啪啪作響。

陸駿記掛著伺疾,不敢深睡。

朦朦朧朧地,忽然聽見些模糊聲音,他忙坐起身來。

很快,裡頭傳來梆的一聲,而後是清晰的風聲,那風像是穿了牆一般,吹得屋裡冷了幾分,連陸駿都不由打了個顫。

“侯夫人!”

聽到李嬤嬤驚呼的聲音,陸駿顧不上旁的,趿了鞋子趕忙往裡頭走:“怎麼了?我進來了。”

一入寢間,他就看到窗戶大開著。

淡淡的月光裡,雪色明亮。

岑氏就站在窗戶邊,被寒風吹著都沒有避開。

李嬤嬤手忙腳亂去關窗,被岑氏木著臉擋了,急得不住道:“您清醒清醒!世子還在這裡!”

岑氏卻問她:“外頭那麼重的燉肉味道,你難道沒有聞到?”

李嬤嬤沒聞到,她被風吹得鼻子瞬間就糊住了。

“什麼燉肉?”陸駿想起春暉園前陣子夜裡會燉肉,稍稍聞了聞,“母親,您聞錯了,今晚上沒有燉肉味道。窗邊寒冷,我扶您去床上躺下,您病體未愈,可不能這麼吹風。”

岑氏死死看著陸駿。

雪色映照下,視線並沒有那麼清楚。

有那麼一瞬間,岑氏仿佛看到了白氏。

“我吃著那粽子糖不錯,你也嘗嘗。”

“剛做得的桂花酥,前兩天才打的桂花,嘗個應季的新鮮。”

“曉得你喜歡吃,多吃些。”

“我還要陪阿念和阿駿長大呢,怎麼舍得扔下他們?”

“哪裡會嫌你煩呢?巴不得你每天都來才好。”

……

“你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不讓我陪阿念和阿駿長大?”

“為什麼害阿念,為什麼騙阿駿?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腦海裡翻滾,岑氏難以控製地顫抖起來。

陸駿以為她是冷的,急切著要扶住她:“母親,您快些回床上暖暖。”

岑氏沒有動。

她看著陸駿那張張合合的嘴,眼前閃過的是白氏年輕貌美的容顏。

溫柔、和煦、嗔笑、甜蜜、活潑。

和她不一樣。

和真正的她不一樣,和假裝的她也不一樣!

白氏是那麼得鮮活,隻要坐在那兒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

“滾!你滾!”岑氏陰鬱的聲音從牙齒縫裡冒出來。

陸駿起先當是自己聽錯了:“母親?”

李嬤嬤亦聽見了,此刻再顧不得關窗,撲過來想抱住岑氏的胳膊、把人往床邊帶。

“滾開!”岑氏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使出的力氣,生生把李嬤嬤撞開,“陰魂不散的東西!”

李嬤嬤摔倒在地,腦袋磕到了椅子,痛得天暈地轉,再想去捂岑氏的嘴已是遲了。

“死了三十年了還作怪,晦氣東西!”

“侯爺再喜歡你又怎麼樣?還不是要續弦?還不是和個狐狸精搞七撚三?除了陸念,誰還惦記你?”

“以為陸念能給你報仇?呸!你是個死人,你女兒是個瘋子!死人不會說話,瘋子說話也沒人信!”

“我害她怎麼了?小賤蹄子從小就和我作對,我沒殺她就不錯了!”

“你兒子?你兒子可真好騙!他叫了我三十年的娘,你算什麼東西?!”

“我不怕你!我能毒死你一次,就能叫道士再收你一次!”

“你識相的趕緊滾!這麼心疼你女兒,你把她帶下去陪你啊!”

李嬤嬤扶著炸開一般的腦袋。

她害怕又惶恐的這一刻,像是懸在頭上的鍘刀,終是落了下來。

她又是膽怯又是驚恐地去看陸駿。

陸駿站在原地,仿佛被澆了一桶冰水又被凍結實了的冰雕,一動也沒有動。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岑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每一句話,他都聽清楚了,但好似又一句都沒有聽懂。

他想,他的確是蠢笨的,不然為什麼會聽不懂?為什麼這麼難懂?

半晌,陸駿的喉頭滾了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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