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有多少仁人誌士與達官勳貴,都想留在那座繁華無比的帝都中?
可最終,又有幾人能夠真正留下?
哪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不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思慮間,皇帝派人來,通知嬴淵前主營議事。
龍帳內,姬長還未現身,剛到的嬴淵,就聽不少將領議論道:
“這韃靼都讓阿祿台撤軍了,可是阿祿台仍舊沒有撤軍跡象。”
“他們一日不撤,咱們便一日奈何不得他們。”
“阿祿台用兵頗為冒進,不成想這會兒卻做了縮頭烏龜。”
“...”
言談間,他們見到嬴淵進帳,都是紛紛向他抱拳打起招呼。
坐在一側的何福看到嬴淵,笑嗬嗬道:“嬴將軍,這邊來坐。”
嬴淵上前抱拳,“見過何指揮使。”
鎮遠關隸屬寧夏衛管轄,而何福又是寧夏衛都指揮使。
換句話說,曾經的嬴淵,就是何福手底下的兵。
如今發達了,可仍舊改不了邊將出身的身份,也無需改。
無論嬴淵承認與否,在軍中諸將眼裡看來,嬴淵就是不折不扣的邊將黨,與何福屬於同一個派係。
“咱哥倆還見什麼外?”
何福笑嗬嗬說著,忽而一改臉色,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開口道:
“還記得你率軍去奪水源之前,在王統製帳內議事時說的那些話麼?”
嬴淵點了點頭,“記得,當時我的意思是在水源地投毒,但王統製沒有同意,說王者之師征討賊寇,不應行不仁之事。”
自從奪下水源地之後,阿祿台那邊不時會派遣小股部隊騷擾嬴淵。
但從始至終,興武衛大營在嬴淵的領導下,都可謂固若金湯,並沒有給阿祿台絲毫機會。
如今,韃靼軍中,所有飲水的來源,都來於從都思兔河東院分散出去的支流。
那些支流的水,流入沼澤地域內,水質已經不怎麼乾淨了。
就算是常年從容,身強體壯的將士,日複一日的去飲雜質水,身體也不免會出現問題。
“昨夜,陛下與王統製還有我議事,重新提了你的建議,陛下已經同意了。”
“但投毒的人,不能是你。在你來的路上,陛下已經派人去通知嶽峰,讓他去投毒了。”
往水源裡投毒這事,一旦被載入史冊裡,會影響名聲。
思來想去,皇帝便打算讓嶽峰背鍋了。
那日嬴淵在王子騰營中並未將投毒之事說出,一來是王子騰有意提醒,二來是嬴淵深知一旦行出此事,影響將極其不好。
所謂投毒,也並非是往水源裡投放毒物那麼簡單。
畢竟,經過大河奔流的稀釋,再多的毒,到了阿祿台那邊,也都會減輕。
他們所說的投毒,是將發臭腐爛的屍體,配合各種毒物,一同放置在水源與支流當中。
稍有不慎,便會形成一場大瘟疫。
“阿祿台一直縮著頭不出來,陛下擔心,縱然韃靼可汗已經下詔讓其撤軍,但阿祿台仍會用各種理由推脫到冬季。”
“索性,就逼他們露頭。”
聽到何福的話以後,嬴淵並沒有感到意外。
阿祿台此番失利,將會直接影響他在北元境內的政治地位。
若想讓自己的權力不失,阿祿台唯有死撐下去。
隻要這場戰爭還未結束,阿祿台就還是軍隊的統帥,還是韃靼的太師。
就在何福言畢後,皇帝姬長已經邁入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