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有一個乾爹。”賀泠又道。
“是誰?”
“楚孤逸。”
“…………”
話都被說完了,賀涼水隻好笑笑:“所以說,如果宗主你執意要收了這丫頭,那免不了要叫我一聲乾娘,叫楚孤逸乾爹。”
嘩然一聲巨響,血皇天座下藤椅四分五裂濺向周圍,美女們發出驚呼。血皇天身上披掛的浴袍一齊飛落水中,魔氣在他周圍律動,眼瞳風雨欲來:“你再說一遍。”
識時務者為俊傑,賀涼水閉緊嘴巴。
好一陣,周圍漸漸肅靜,血皇天走向正殿,“阿泠,阿冽。”
賀泠路過賀涼水身邊,道:“你過來,她不用。”
柳畫鳶眨巴眼睛,問賀涼水:“我這是不用伺候了嗎?”
賀涼水輕輕呼出一口氣,“是吧。”
他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如果血皇天還有心思收了柳畫鳶,隻能說是真的沒有底線。但看血皇天如此生氣,便是柳畫鳶主動想伺候也沒戲了。
還是把血皇天給得罪了,賀涼水邁著沉重的步伐跟在賀泠後麵,來到正殿。
血皇天裸著上半身坐在寶座上,目光沉沉注視走進來的兄弟二人,道:“阿冽,你把麵具摘了。”
賀涼水平靜問:“為何?”
“我要確認你的身份。”
賀涼水把白玉麵具摘下,抬起桃花眼,鎮定地迎上血皇天探究的視線。
血皇天約莫想看得更清楚些,起身走下台階,繞著賀涼水打量一圈,“你真的是阿冽?”說著抬手就想摸賀涼水的臉。
賀涼水腦袋一偏躲過,“如果我不是賀冽,何必帶我回來?”
血皇天問賀泠:“你確實他是你哥?”
賀泠隻道:“他沒用易容丹,世上絕無可能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沒看他臉怎麼知道長得一樣?”
“眼睛、嘴巴、身形,身高,體重。”
血皇天沒再追究這個問題,重回寶座,“說說吧,你不是被楚孤逸殺了,為什麼還活著?還跟楚孤逸做了……夫妻?”
賀涼水道:“不是夫妻。”
“那就是夫夫?”
“不是……”
“你到底想做什麼?”
賀涼水自然是想楚孤逸不那麼孤單,自己陪著他,或者為他尋一個誌同道合的道侶。這麼簡單的答案,顯然不會令血皇天滿意。
他必須彆有目的,必須有所圖謀,才符合賀冽的人設。
血皇天暗紅雙瞳咄咄逼視:“說說看,你改名換麵留在楚孤逸身邊,到底想做什麼?”
賀涼水捏緊手指,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違心之言:“楚孤逸害我幾乎經脈寸斷,丹田損傷,功力儘失。我接近他,是為了複仇。”
“複仇?”血皇天聽到自己喜歡的詞,愉悅地勾起嘴角,“你想怎麼複仇?”
“我……會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殺了他。”
“這多無趣,這樣吧,我替你籌謀。”
“不必!”賀涼水連忙道,如果讓血皇天插手,這事會更加複雜,“我想自己動手。”
血皇天不置可否,“罷了,下去吧。”
賀涼水道:“我的計劃還未完成,應儘快回去,免得楚孤逸懷疑。”
“急什麼。難得回來一次,多住兩天,陪陪阿泠。”
賀涼水一瞥始終不曾取下鐵麵具的賀泠,“行吧。”
賀泠:“……不用。”
賀涼水忽然想起問:“還有一事,你們是如何知道我還活著的?”
血皇天低笑一聲,手指一勾,一隻竹筒從邊上書架上飛到手中,丟給賀涼水。
賀涼水摸索打開,發現這是一隻信筒,裡麵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賀冽在安善城。
“恰好安善城有人假冒我血魔宗弟子,用炎毒害人,就讓阿泠去查查。”血皇天道,“還真把你給找回來了。”
如此大的信息量讓賀涼水消化了半晌,收起紙條,問:“炎毒不是血魔宗投的?”
血皇天嗤笑:“螻蟻之輩。若是我血魔宗做的,本座定當昭告天下,儘管來報仇。”
又問:“阿泠,你查到什麼了?”
賀泠道:“下毒之人名叫羽紅珠,並非魔修,半月前混入安王府,殺害安俊表妹並假扮,利用身份之便給城中未出閣女子下毒。”
“羽紅珠?沒聽說過,死了嗎?”
“逃了。”
“下次遇到殺了。”
“是。”
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賀涼水走出正殿,心中哀歎。
晚間,血皇天舉辦了一場晚宴,名義是給賀涼水接風洗塵,其實是夜夜笙歌,閒著無聊時每晚都有這樣的晚宴。
美女穿梭,觥籌交錯,歌舞升平,仿佛很熱鬨。
賀涼水假笑到臉都要僵了,應付血皇天,與接踵而來的各色美女。柳畫鳶也沒好到哪裡去,血皇天對她失去了興趣,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血皇天的女人們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柳畫鳶淚流滿麵:“我再也不要做美女了。”
兩人一個笑,一個哭,還有一隻肥鳥醉倒在溫柔鄉裡。
直到午夜,血皇天去休息,眾人才敢退散。
“阿泠,阿泠,你扶我一下。”血皇天微醺似的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朝賀泠伸去。
眾人見慣不怪,眼觀鼻鼻觀心。
賀涼水猜測,賀泠的臉應該是黑的,這麼多美女,還專門帶了一個回來獻給血皇天,結果血皇天還是要他扶。
一扶就要扶到寢宮。
就算不做什麼,摸摸蹭蹭總會有。
賀涼水笑眯眯看好戲,卻見賀泠冷颼颼看過來,對他說:“你來扶宗主。”
長得太美也是一種罪過,賀涼水戴上麵具,一腦袋嗑在桌上,“我醉了。”
賀泠:“……”
曲終人散,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賀涼水與柳畫鳶被安排了住處,暫時歇息下來。
賀涼水一開始以為自己鐵定睡不著,結果不知是不是酒喝太多,沾著床就呼呼大睡。
夜,徹底寂靜。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閃進屋裡。
賀涼水睡得四仰八叉,待到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霍然睜開眼睛,以為遇到夜襲的色狼,連踹帶打:“操!是哪個臭流氓?!”
“……”那人毫不反抗,從賀涼水頸間抬起臉,壓低聲音,“賀先生,是我。”
就著昏暗的燭火,賀涼水捧住身上之人的俊臉,“楚孤逸?你怎麼來了?”
楚孤逸望著賀涼水眼睛,認真道:“我等不及了,我要把賀先生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