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挨了那一巴掌之後,賀涼水頭上的升級版萬人迷光環倏然消失。
及至賞安俊巴掌的師妹麗影消失,他頂著火辣辣的臉頰轉過頭,茫然地望著楚賀二人。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安俊忽然瞪直了眼,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很好,他的巴掌印左右對稱了。
“操!操!!”安俊麵紅耳赤捂住下麵,“賀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可憐的孩子,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我怎麼會向一個男人……賀公子對不起!我、我沒臉活在這世上了!”安俊狼狽奔逃。
賀涼水大驚:“他不是要尋死吧?快攔住他!”
楚孤逸道:“他不敢死的。”
“萬一呢?”
“真正決定去死的人不會喊出來。他再如何也是南鬥首座弟子,安王世子,如果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自殺,隻會貽笑大方。”
賀涼水歎道:“碰上我,他真是倒黴。”
楚孤逸不以為意:“他最多跳個樓,不知道會不會把命根子摔斷。”
“……”賀涼水問,“我怎麼感覺你在說風涼話?”
楚孤逸一本正經:“他居然在賀先生麵前那般猥瑣,難道不應該把命根子摔斷?”
賀涼水好笑道:“照這樣說,第一個跟我摩擦起火的人,不就是你。”
楚孤逸一點即通“摩擦起火”的意思,訥訥好一陣,為自己辯解:“那是因為賀先生……碰了我。”
說著,耳廓都紅了。
賀涼水怔怔地望著楚孤逸的反應,心臟砰砰跳起來,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就算是一隻鳥,也要被兩人之間的粉紅氣氛熏死了,撲棱從他們中間飛了出去,留下一句:“狗男男。”
賀涼水:“……”
兩人在樓裡休息了會兒,賀涼水沒話找話:“子車掌門對你挺不錯的。”
楚孤逸嗯了聲,“他明日開始齋戒。”
“齋戒?”賀涼水奇怪道,“難道他還沒有辟穀?”
“自然辟穀了。”楚孤逸解釋,“修士辟穀之後,並非什麼都不吃,每日仍會食用靈果、丹藥、茶水之類。修士的齋戒就是斷絕一切食物,鍛煉修為耐力。”
“簡單來說就是,不吃不喝?”
“可以這麼說。”
“我看你平時也不吃不喝的,豈不是每天都在齋戒?”
楚孤逸輕笑:“並非如此,我是三天一小戒。自從遇到賀先生,我的齋戒就不太規律了。”
因為賀涼水總是隨時隨地勸楚孤逸吃東西。
賀涼水惱道:“你不早說。算了,我以後不管你吃什麼了。”
楚孤逸一怔,道:“我並非指責賀先生,是我自己意誌不堅定,隻要是賀先生讓我吃的,哪怕毒藥我也吃。”
“呸呸呸,我為什麼讓你吃毒藥?”賀涼水沒好氣,“以後我記著你齋戒的日子便是。”
有的修士每年定期齋戒一月,而楚孤逸三天兩頭齋戒,也怪不得是男主,修為比一般門派掌門還要高深。
兩人又說了幾句,喝杯茶,“貴客”登門。賀涼水拿眼一瞄,沒有急著起身。
楚孤逸站起來:“林師兄。”
林鬆煙輕蔑一瞥賀涼水,對楚孤逸笑道:“我剛從子車掌門那裡過來,聽聞昨夜師弟與子車掌門下了一宿棋?”
“是。”
“師弟的棋,我是很久沒有領教了。”
“‘領教’談不上,若說琴棋書畫四藝,在青霄,沒人比得過師兄你。”
林鬆煙莞爾,打量這霽月樓,“師弟可知,這霽月樓原是何人所有?”
楚孤逸道:“不知。想來是位前輩高人。”
“何以見得?”
賀涼水搖扇,“很簡單嘛,這麼多書,還有那些兵器譜,法陣圖,放哪兒都是高人。”
林鬆煙繼續自己的話:“子車掌門讓師弟住這裡,必有深意。”
賀涼水:“不能光明正大地教楚孤逸,隻好讓他住在書堆裡自學咯。”
“……”林鬆煙皮笑肉不笑,“賀公子,我在跟我師弟說話。”
賀涼水回以微笑:“不好意思,我在自說自話,你可以當做沒聽到。”
“如何當做沒聽到?”
“是啊,這裡就我們三人,如何當做沒聽到?”
二人同時搖起扇子,誰都看不上誰。
楚孤逸夾在中間,道:“說到書,安俊說他來幫子車掌門拿書,現在也沒來。”
準確地說,是來了之後書沒拿就跑了。
林鬆煙道:“這倒是奇事一樁,一炷香前,安俊從廣陽大殿屋頂跳了下來,把腿摔折了。”
賀涼水驚訝:“真尋死了??”
“這點高度摔不死。賀公子知曉緣由?”
楚孤逸卻問:“他摔折了哪條腿?”
林鬆煙道:“好像是左腿。”
“真可惜。”
“?”
賀涼水知道他在可惜安俊摔折的,不是第三條腿。
林鬆煙又道:“後來有個師妹去看他,說原諒他了。”
賀涼水覺得自己應該去瞅瞅這倒黴的安俊。
林鬆煙終於切入正題:“師弟,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那你們聊吧。我去看看安俊。”賀涼水施施然出門。
“賀先生……”
賀涼水頭也不回揮揮扇子:“待會兒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