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1 / 2)

五百年前,北冥女仙鎮壓鯤神,分彆起了兩個法陣,一個在北冥湖底,一個在鮫族海宮。兩相守護,防止鯤神出世。

隨後,北冥女仙投海以身飼陣,就此仙去。

縱是如此,鎮壓法陣所需的供養遠遠不夠,最多撐個百年,此陣必破,鯤神現世,為禍人間。當時北冥掌門苦思良久,最終決定像女仙一樣,舍去己身,以一身修為靈力來穩固法陣。

北冥的每一任掌門,在接任之時都會知道這個傳說,以此作為最後的考驗。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北冥的每一任掌門,都做到了。

這就是北冥掌門五百年來無一人飛升的真相,因為她們在接任之時就知道,自己終將有一天為了天下蒼生而犧牲。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鎮壓法陣越來越薄弱,而它們自發形成一股力量,比如邪祟,它有了自己的意識與渴望。

為了更好地鎮壓,除了靈力,曆代掌門在不知不覺中獻出了自己的魂魄。

言淏也是在接任之時才明白,為什麼他小時候偷偷跑去禁地之時,他的師父卓南晴會那麼生氣,甚至罕見地罰了他麵壁思過。

曆代掌門為了鯤神碑嘔心瀝血,他卻跑去跟鯤神碑下的邪祟做朋友。

當卓南晴把掌門之印交給他,問他:“言淏,你可願追隨先代掌門的腳步,用一生來守護鯤神碑?”

言淏撒了謊:“我願意。”

卓南晴當時已經病入膏肓,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會病得這麼重,隻有言淏知道,她是為了鯤神碑,為了鎮壓法陣,耗儘了靈力。

她的丹田長年累月地消耗,終於撐不住了。

言淏才不會像她那麼傻,像曆代掌門那樣,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鯤神,把自己搭進去。

卓南晴望著他,輕輕笑了:“言淏,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言淏一驚:“師父……”

“言淏,你不用像我一樣。”卓南晴滿麵病容,她的一雙眼睛依然有神,灼如星子,“刑宮的淨蓮池通向禁地的湖泊,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嗎?”

“……知道。”

“切記,一定要十惡不赦之人,如此,他們也算是死後積了一點功德。”卓南晴苦笑,“說的再好聽,為師也隻能想出這種辦法了。”

言淏跪在卓南晴腿邊,“師父,你安心調養,會好起來的。”

卓南晴搖頭,慢慢在言淏的攙扶下走出殿外,望著漫山紅楓,“這樣的風景,不知何時再能看到了。”

言淏手指緊了緊,“師父,你不要這麼說。”

卓南晴沉吟良久,忽然說:“言淏,你知道血魔宗右使,玉麵閻羅小夙嗎?”

“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他……”卓南晴一頓,“不要傷害他。”

言淏不解:“為何?”

“答應我。”

“……”

“答應我,永遠不要害他。”卓南晴加重語氣。

言淏隻得暫且應下:“好。”

再後來,卓南晴一病不起,陷入昏迷。言淏拿著掌門玉印,順利登上掌門之位。他很清楚,亡羊補牢,鎮壓法陣終將撐不住。

一開始,他信守對師父的承諾,守護鯤神碑,一邊尋找讓卓南晴恢複的辦法。如果隻是靈力殆儘,丹田受損,總會有辦法的。

直到琴若歡來了,告訴他更深的真相,他的師父此時的魂魄已被鎮壓法陣撕得四分五裂,也許再也醒不來。

就像曆代掌門那樣,在睡夢中猝然離世。

言淏恨卓南晴不告訴他全部,更恨自己隻能通過與琴若歡合作,來救自己的師父。

……

“這樣的使命,真可笑。”言淏道,“我不會步先代掌門的後塵,我的命,我自己掌控。”

周遭良久肅靜,這樣的真相太過沉重,一邊是蒼生,一邊是整個仙門的命運,縱然言淏有錯,此時大家仿佛也能理解他。

“言掌門,”徐平寬歎道,“你師父,與曆代北冥掌門,都是為了蒼生大義,而選擇犧牲自己。她們可悲,亦可敬。再如何,北冥五百年的努力,你怎能為了你師父,說遺棄就遺棄?置天下黎民於何地?”

太極掌門道:“是啊,若是鯤神出世,首先遭殃的就是靠海的城鎮。”

子車良附和:“就算你不能繼承北冥掌門曆代的遺誌,也不該這般兒戲。”

言淏望著他們,冷笑道:“試問,如果你們在繼承掌門之位的時候,就得知自己將來總有一天會犧牲,還會要這個掌門之位嗎?”

“……”

“諸位掌門既然如此大義,那不妨多想想,鯤神複活之時,該如何阻止它為禍人間。”

子車良沉聲喝道:“言淏,你當真要這麼做?”

言淏走回殿內,徒留諸人憤然而立,“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

殿門合起,如同一道鬼門關,言淏已經先一腳踏了進去,還要把大家都拉進去。關鍵是,他們不得不被裹挾著一起踏入。

因為他們是仙門之首,代表著所謂的大義,不能袖手不管。

你說氣人不氣人。

賀涼水算是看明白了,言淏把眾仙門聚集在此的最終目的,就是在鯤神複活時,阻止鯤神為禍人間。

“……他太難了。”柳畫鳶為美男掌門掉了一滴淚。

賀涼水:“你能可憐一下即將遭殃的我們嗎?”

柳畫鳶雙手合十,眨巴她的卡姿蘭大眼睛,“有你跟乾爹,我還怕個啥?”

“這麼叫什麼事啊!”徐平寬跌足歎息。

言淏這一手,大家就算知道他的目的,此時想要阻止,那是難上加難。除非重新穩住鎮壓鯤神的兩個法陣。

“鯤神碑已倒,”子車良沉思,“如今隻有那定海石碑,還在發揮鎮壓的作用。”

林鬆煙道:“若能穩住定海石碑,可解一時之憂。”

徐平寬:“難在難在這裡,那海裡都是炎毒,怎麼下去?”

眾人犯起了難。

徐平寬把目光投向楚孤逸。

賀涼水知道這老頭子又在憋壞水,有什麼事隻會讓楚孤逸帶頭衝。他不動聲色擋在楚孤逸麵前,望天:“今兒個太陽挺大的。”

許是聽到了“陽”這個字,徐平寬又把目光投向鄧陽。

鄧陽:“……”

鄧陽趕緊對安俊說:“我們來親個嘴玩玩吧。”

安俊:“??有毛病你?滾!”

徐平寬看向了林鬆煙,“鬆煙啊……”

林鬆煙輕搖綠扇,不疾不徐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定海石碑在鮫族,眾人的視線落在鮫族公主身上,子車良道:“公主,你可有良策?”

鮫族公主淚珠漣漣,“我哪有什麼良策,我連自己的家都回不去。”

鄧陽又開始滿地撿珍珠,交給楚孤逸。楚孤逸接過珍珠,忽然想到:“言淏說他下海打撈你族人,是怎麼一回事?”

鮫族公主道:“當時海宮周圍的炎毒是最嚴重的,眾長老舍身為我開了一條路,才讓我逃出生天,向北冥求救。之後,言淏確實善待於我,也曾為我族下海厚葬,我母親的屍身,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但他是如何避開炎毒,我卻是不知。”

炎毒不同於普通的毒,它不光能從眼耳口鼻侵入人的身體,還能從皮膚滲透進去,是以就算是仙門中人,也不敢輕易下海,唯恐沾染此毒。

賀涼水思忖道:“其實最簡單,也最難的問題,就是如何在下海的同時,避免染上炎毒。”

若是染毒不深,還有救;若是遍及四肢百骸,大羅神仙也得沉入海底。

楚孤逸道:“炎毒範圍隻在北海,若是將它稀釋到全大陸周圍的海……”

“那全大陸都完了!”徐平寬喝道,“你能不能想點有用的主意?”

賀涼水沒好氣:“徐掌門,我覺得楚孤逸說的有道理,這炎毒再多,也不可能比海水多。它目前主要分布在北海,如果有辦法將它分流到其他海洋,那北海炎毒的濃度就會大大降低。”

林鬆煙:“也同時意味著,會有更多的海洋生物遭難。”

“如果有法子將北海的水,一下子跟全世界的海洋對流,我相信,在炎毒濃度足夠低的情況下,不會有多少生物犧牲。反而如果就這樣任由炎毒在海中流散,後果反而更嚴重。”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徐平寬冷哼,“能移山倒海的,那是神仙!”

賀涼水反問:“在場諸位,不都是修仙的嗎?”

“……”

一名弟子道:“那我們也不是真的仙哪。”

風芳歎道:“如果北冥女仙還在,一定有辦法。”

徐平寬又在說風涼話:“如果當初北冥女仙直接將鯤神殺了,也就沒有後麵這麼多事了。”

“……”

柳畫鳶見不得漂亮姐姐被懟,嘻嘻笑道:“徐掌門好威風,不如穿到五百年前,去殺了鯤神啊。”

徐平寬待要發怒,風芳道:“我知道,將諸位牽扯進來,心中有怨。但請念在沿海百姓的麵上,助他們渡過此劫,之後要責要罰,我北冥都認了。”

徐平寬道:“這本就是你們北冥惹出的禍事,要我們一起兜著也就認了,言淏這個始作俑者縮頭躲起來算怎麼回事?讓他出來。”

風鈴冷聲道:“掌門需要休息,諸位請去彆處。”

安俊看不過眼了:“這是你們求人的態度嗎?就算言淏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他這樣,根本就是把爛攤子甩給我們了。”

這討論到激烈之處,眼看又要打起來,賀涼水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楚孤逸心有靈犀道:“賀先生,我們走吧。”

逃出足足一裡地,耳根子總算清靜。

賀涼水側目,但見楚孤逸眉宇凝重,道:“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楚孤逸問:“什麼辦法?”

“彆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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