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輕微偏了偏頭,額前垂珠滾動,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像是曾經也有人要拜自己為師,請著自己教誨。
她眨眨眼眸思索無果,隻將這存在心底,順著話故意笑道:“詩詞不過是起承轉合,當中承轉是兩副對子。平聲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 *
林清聽得一連串的話頭腦發懵,麵上還撐著裝作聽懂的模樣,故作玄虛點點頭,“原來如此。”
黛玉一眼就看出哥哥的含糊,在帷帽下笑得眉眼彎彎,隻不露出一絲聲來。
還是林清想起之前聽到的大言不慚,連連催促侍女將答紙送下去。
“快快,讓外邊看看,到底誰才是第一。”
侍女很快動作起來。
於是在下方香煙剛剛燃起,眾書生苦思冥想之際,就有人先行交了答紙。
眾目睽睽之下,書生們眼看著答紙送了上前,連對子也來不及想了,鼓噪議論傾瀉而出。
“這不是才剛剛開始?”
“誰有如此快的思才?隻想出一個吧?”
“隻一個也夠厲害了。不瞞兄台,這麼短的時間小生連一個都對不上。”
“是從上頭送下來的。”
主持的老者也有些詫異這速度,不過還是笑眯眯地接過答紙,往旁邊審判的大儒處送去。
他途中低頭瞄了一眼,心頭驚動更甚,麵上也露出一二來。
“莊老是看到了什麼?怎麼這般神情?”
“難道是個千古絕對不成?”
這一句明顯的調侃引起一片哄笑。
第一個送上答紙、還是答題如此之快,到底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哈哈,老朽是看這位答者,將十對都對出來了。”莊老摸摸長須收斂神色,笑嗬嗬地將話頭公布出去。
下方如同他所預料般掀起軒然大波。
“十對?就剛剛念題的功夫,十對都對上了?”
“這是胡亂對的吧?刻意搗亂。”
“誰家如此狹促?這可不是玩樂的地方。”
嘈雜聲猛地放大了,如同鼎沸油鍋濺入水滴,嘩啦啦亂做一團。
並不是他們刻意質疑。
隻是在場的皆有才學,感同身受,這才更能感到對子的難對之處。
若是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直接答完全題,那得有多大的才學天賦?
是萬萬也不能信的。
“嗬,定是個嘩眾取寵之輩,也就隻有這種小聰明了。”水溶廂房中也有人嗤笑出聲。
“那十個對子,哪怕是我來對,也要深思熟慮。哪有直接對的道理。”
“是極是極,有些心機的小人罷了,也許是想吸引四爺的注意。”
眾人變著法吹捧著水溶,說得正是熱鬨,就聽前邊傳來哐當一聲。
水溶拂過玉杯側壁,慢悠悠地將它放回原處。
不同於錦衣玉食的白嫩,他手指修長有力,帶著深深的繭子。
能輕易擰斷一個人的脖頸。
“四、四爺?”廂房中的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半餉才試探著響起一句小小的詢問。
他們彼此小心對視一眼,實在是分不清麵前這位爺的想法。
這位爺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往往在麵上含笑時,就將人判了死刑。
故而哪怕是長得再好,都少有人敢直視相對。
在他身邊伺候的皆要提心吊膽,免得還不知發生什麼,就惹得這位爺心情大變了。
就像是現在這般。
“你們都覺得,這是嘩眾取寵之輩?”水溶音腔帶著些微的好奇,宛若單純的詢問。
而在場的汗都要掉下來了,恨不得回到過去,立馬將自己嘴巴封上。
有機靈的迅速改了說辭。
“剛剛沒瞧好,現在、現在仔細一看,倒也不好說。”
“沒準是我們孤陋寡聞了,世間真有這種驚才絕世、能一次性答完題之人?”
眾人越說越覺得不可能,可還要強撐著應和,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這位爺被拖了出去。
噠噠噠。
水溶修長指尖點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明明下方爭辯聲紛擾,噠噠噠的敲桌聲也細小,可誰都不敢忽視它的存在。
宛若急促鼓點敲響,在眾人心頭震動起來。在場的心驚膽戰,死活分不清這位爺的心思。
水溶指尖隨意動彈著,一時有些疑惑。
他武藝非凡,文采上卻是有些不通,剛剛也是真的在好奇詢問。
誰知跟隨的人立刻就戰戰兢兢變了個口風,連帶著他都茫然了起來。
這到底是誇呢,還是誇呢?
作者有話要說:黛玉:一個無情的對對子機╰(*`︶`*)╯
*:對子非原創,資料來自於百度、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