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靈兒？”墨夫人音色急促變高,匆匆進去尋了一回，卻是沒見到人。
外頭一個小丫鬟瑟瑟發抖守在原地。
“靈兒呢！”墨夫人胸膛起伏，逮著丫鬟驚慌質問。
“夫人、夫人繞了我。”小丫鬟撲騰一聲跪了下去,哐哐哐磕頭連連求饒，音線顫抖急切。
“剛剛您來找小姐,小姐她趁您出去，也一塊跑出去了！就留了一張紙條。”
說著小丫鬟顫巍巍抬頭,高舉那張紙筏。
墨夫人沒有伸手去接，甚至沒看一眼紙條,而是捂住頭“啊”了一聲,軟綿綿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身後侍女急急扶住，語帶驚慌連聲詢問。
墨二子臉色已經鐵青，也沒顧去看夫人,上前兩步奪過紙條，看向上麵的字跡：
【爹娘,我要出去闖蕩江湖！玩一圈就會回來，勿追勿擾。】
字跡正是墨靈兒的,纖細飄逸自有一股風采。
他曾經還誇讚過女兒字體秀美，如今一看麵容漲得通紅，手心顫抖,半餉沒有說話,牙齒哢哢哢作響。
“老、老爺。”墨夫人嗚咽著喚了一句,想起身卻不得的模樣,淚水盈盈充斥眼眸讓人心疼。
而墨二子沒有再像以前那樣上前攙扶，而是用勁將紙條攥在手心,聲音低冷：“傳出去,墨家小姐身患重病,臥病在床不得動彈。”
“老爺！”墨夫人大驚，猛然起身去拉他衣袖。
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不說外麵對墨靈兒會有何等揣測。就是話一放，那怕真要一年半載裡不能出門見人了。
墨二子憐惜之情都要殆儘了，也不多說什麼，一揮袖就走了出去。
墨夫人心尖跟著抖了抖，這麼多年，她隻有這一個女兒，難免偏頗了些。
女兒平時也是機靈懂事的，誰知道在這件事上突然執拗了呢。
定是有人唆使她的。
瞧著墨二子走去的方向，墨夫人心頭又是一動。
那裡可是侍妾呆的方向，那個妾膝下可是有一子的！
*
馬車彆了墨家再次前行，經過幾日後，終於到了目的地行宮。
長長車轎一一停下收攏。
黛玉掃過左右，從車簾往外看去，聽到隨行中有人輕輕“嘶”了一聲。
她也沒想到目的地是在這兒。
行宮似是新建，巍峨寬闊，四周有砌立黃牆，如同長城般連綿。
而與之相對的，是旁邊破敗的城池。
的確當得上破敗二字。
好似長長一段時間無人居住，長滿芳草萋萋，而近來又被特意修整過。
有些強行移植過來的盆栽點綴左右。
透過沒閉合的城門，可以看見裡麵的荒蕪。
城內依舊是枯黃連連，好似雨從天降也沒法洗去。
安逸城。
那座在戰火中煎熬多日的城池。
從前錦繡富饒之地，在新修的行宮襯托下，顯得越發破舊不堪，再不複安逸之名。
“阿彌陀佛，恭迎陛下。”其他地方是官員出來迎接，在安逸城這兒，是一群穿著僧衣的和尚。
僧人們雙手合十行禮，齊齊出現在這蕭條景象中，有些格格不入。
黛玉順著來人的方向望去，才發現旁邊有一座小小的寺廟。
寺廟瞧上去倒是乾淨整潔，隻是和之前京城揚州見過的不同。
尋常都開在信徒信客彙集之地，而這個安逸城旁俱是荒疏沒有人煙，也不知寺廟是如何維持下來的。
今上出了轎，親自上前扶起為首的僧人。
交談幾句後，今上忽而回頭對身後幾位大臣笑道：“這兒景色不錯，你們去城內逛逛吧。”
大臣們惶惶然。
他們中有提出要收攏外族、容他們獻上貢品給一條生路的。
如今看周圍那一片片焦黑城牆、甚至還有不知名的紅色痕跡，莫名心裡發毛。
這個地方居然破敗的如此嚴重，讓人一眼就能想象出當初的戰爭之艱，還有那倒在地上的一片片的人。
大臣們眼睛壓得低低的，不去看周圍景色。
他們先前也不知今上是要來這個地方，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本以為低下頭就可以不去看，誰知道腳底土地居然帶著一絲絲的紅色，腥味模糊間溢出，讓他們差點倒了一個踉蹌。
文臣們緊閉嘴巴，腦海中思緒飄飛。自己當然是沒錯的，戰爭從來不易。
隻是在麵對這蕭條之像，不知怎麼開口罷了。
武將向前一步，一拱手大聲應道：“遵陛下旨意！”
安逸城這情況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尋常的事，隻是一個城池。
今上哈哈笑了兩聲，手指旁邊一座高山，讓欽天監測算時辰，在此以祭天之用。
之前閉口不言的大臣們忍不住諫言，不去往常巍峨泰山衡山，為何要來這無名小山？
“這城池破舊、想來戾氣橫生。雖然山高，委實不太吉利。望陛下三思啊。”
今上大笑著，指著城門道：“這是安逸城，先前連通兩地，車馬流水不絕。商戶車轅足以壓出一條路來，哪裡有負祭天之名？”
可那都是以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