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說來著……哦,他們說明澤那邊還有其他同門在,他們不去也行,比起來,村子這邊更急一些。”
“哦。”鐘默點頭,“然後呢?”
“然後……”
幾個小精怪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壓低了聲音:
“然後,他們開始少人啦。”
最開始是兩天前,一個小師弟出去找死人頭,一直沒有回來。後來其他人去找,隻找回來一塊遺落的玉牌。
第二天,又一個師妹出門後不見了,除了隨身玉牌啥也沒留下。而就在當晚,管事的師姐也莫名消失了。
最怪的是,那天晚上,根本沒人看到她離開房間。
最後就是今天早上??
剩下兩個修靈者都沒再走出房門,隻有一隻傳訊木鳥,被瞧見半夜從打開的窗口飛出去。
鐘默:“……”
“所以說,雖然他們人沒了,但可能有留下東西,對吧?”短暫的沉默後,她完美地找到了重點,“你們之前說,他們住哪家客棧來著?”
笑話。人失不失蹤關她什麼事。她是來找蹤絲的,又不是來找人的。
“就村頭那家,村裡就一家客棧!”很快便有小精怪搶著應了她的話,“他們住二樓西邊最裡麵幾間!我看見過!”
“看見啥啊,他們都是修靈者,你都近不了身。瞎吹。”
“我真看見了!昨天我去樹上找蟲吃,就在他們窗外呢!還聽到他們吵架了,可凶的!”
“吵架?這種時候?”鐘默挑眉,“不愧是人啊。真能折騰。”
她也就是感歎一句,對他們吵架的內容倒沒多感興趣。那精怪卻認真道:
“我也覺得怪呢,就偷偷聽了聽,具體也沒太懂,但好像……是在吵該向誰求助的事。
“其中一個說該向本宗發求助信,但另一位覺得不妥。他當時還說啥來著……
“對對,想起來了??他說,‘現在本宗也是多事之秋,明澤那邊亂成一團,連大師兄都生死未卜,就算發信,誰顧得上我們!’”
“……?”
鐘默臉色微微一變。
“大師兄?鬱清和?你確定?”她微微提高音量,“他怎麼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那精怪被嚇一跳,聲音瞬間小下去,語氣卻是篤定,“但我確定,他們說的,就是大師兄。”
它本是鷯哥化靈,在學人說話方麵得天獨厚,記憶裡也是出奇得好,不可能記錯的。
鐘默:“……”
鐘默:“……廢物。”
鐘默:“……彆誤會,我不是說你。我說生死未卜的那個。”
事情似乎有點嚴重了。畢竟鬱清和要是死了,她也會很難辦。
鐘默也沒了繼續逗留的心思,手腕一翻,掌間多出好幾枚光芒閃閃的小圓球:
“一人一顆,拿去分了吧。彆搶啊。”
在修靈者間有市無價的靈力結晶,被她當做糖豆般送出去。完事見還剩一顆,隨手塞進自己嘴裡,衝著歡呼雀躍的小精怪們隨意一擺手,轉身便朝村裡走去。
村頭東邊客棧,二樓西邊房間。或許是因為怕事,那幾間修靈者住過的房間都好好保留著,鐘默也懶得和人說話,找了個合適的窗戶,直接翻了進去。
轉眼就將最外麵幾間房掃完。除了一個小包袱外,什麼都沒找到。
包袱裡也沒她想要的蹤絲。隻塞著一堆雜物??兩隻用來傳信的小木鳥、一塊空白的玉牌、一卷紅色的絲線、一些包裝精致的胭脂、首飾……
還有封信,字隻占了一半紙,估計是沒寫完。鐘默識字不多,一眼望過去,隻看見什麼“君心”、“明月”、“山木有枝”……
顯然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默默塞回去。轉身進了最後一間房,鐘默略一停頓,輕輕歎了口氣。
“我說,你到底要乾嘛。”她轉頭看向身後,語氣難得帶了幾分溫和,“問你話,你不說。給你糖,也不吃。說不理我吧,又巴巴一路跟我到這裡……”
她蹲下身,望著空蕩蕩的門框:“來都來了,不打算聊聊嗎。”
“……”
回應她的,隻有一陣沉默。
片刻後,方聽一陣??聲響。
門框的後麵,有什麼悄悄探了出來。
那是一個小人。
約莫巴掌大小的,外貌肖似人族少女的小人。
眉眼精致、粉雕玉砌,穿著層層疊疊花瓣般的裙子,活脫脫一個漂亮娃娃,雖然臉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灰,仍可看得出精致。
那小人低垂著眼睛,像是不敢直視鐘默,懷裡則緊緊抱著個小包裹。鐘默耐心地望著她,又重複問了一遍,方聽她囁嚅道:“能不能……請……救救……”
鐘默:“?”
漂亮娃娃終於怯怯抬眼:“娘親,沒了。求幫幫。”
鐘默:“……”
她視線掃過對方淩亂但明顯是被精心打理過的發髻,又瞟了瞟對方的裙子,心中了然。
最開始注意到這小娃娃,是在她找精怪們問話的時候。彆的精怪都活潑熱情,就她安安靜靜站在角落,給了靈力糖也不要。當時鐘默就覺得奇怪,現在再看……
“你說的娘親,就是養你的修靈者吧。”鐘默認真,“不好意思,人的死活,我不管。”
她現在還沒成為滅世大魔頭,是她不想嗎?不殺人已經算她自律了,還跑去救,她閒得嗎?
況且鬱清和那邊也出事了,說起來那家夥還比較重要,就算真要救,她也該直接去救那個……
“可是,那個,衣服,一樣的!”那小娃娃登時急了,仰起頭細聲細氣地叫了兩聲,見鐘默仍沒改變主意的樣子,吸吸鼻子,乾脆放下懷裡包裹,一撩裙擺,直接跪了下去。
鐘默麵無表情,用一根指頭把她戳了起來。小人站也站不穩,嚇得趕緊抱住鐘默手指,眼簾一垂,終於再繃不住,淚珠不要錢似地一顆顆砸下來。
鐘默:“……”
……罷了罷了就當哄小孩了,去他的鬱清和,死就死了吧,大不了十幾年後她再托人找一次。多大事。
打定主意,鐘默終於伸手,將掛在自己指頭上的小人拿了下來。
“所以你娘誰啊,怎麼沒的?”她問,“你詳……算了看你這樣估計也詳不到哪兒去。”
她看向小人放在旁邊的包裹:“這是養你的人留下的?”
小人立刻點頭,忙不迭地將包裹遞到鐘默手裡,又認真指了指她的衣服:“一樣的。和娘親一樣的。”
“?”似是意識到什麼,鐘默眉頭微蹙,趕緊解開包裹,隻見裡麵包著的竟是一塊身份玉牌。
上麵清清楚楚六個大字:
【芳菲穀蘇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