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桃這名字,鐘默其實有些印象。
她是天雷化靈,能力自然以雷霆為主,但除此之外,調風遣雨的本事也略有一些。住在支門時,沒少利用清風去搜集門內的情報。
隻可惜,有用的情報沒搜集到幾個,倒是聽了不少風送回來的閒言碎語。
蘇若桃的名字,應該就是那時聽到的。隻是鐘默沒放心上??她心裡清楚,自己腦子本來就不聰明,更要省著用,不能什麼沒用的東西都往裡放。會炸的。
也因此,再次接觸到這名字,她也隻是淡淡看了眼,很快便移開目光。
相比起來,她更在意這塊玉牌本身。
芳菲穀本宗弟子才會有的弟子身份牌,和她之前發現的空白玉牌是一樣的材質,觸手卻能明顯感覺到多了不少靈氣。顯是被人提前封入了靈力。
不僅如此,在玉牌的背麵、側邊,還都刻有精致的咒紋。每一麵都似乎代表著不同的效果。
鐘默不通咒文,研究好一會兒,又試著往裡麵灌注了些自己的靈力,總算判斷出個大概的用法??
玉牌內部預存有靈力,頂部的咒紋就是用來保護和封印的。側邊的兩道咒紋則可算作是觸發裝置,使用者從這裡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就能與玉牌內部儲存的力量建立聯係,進而對其進行調用,用來觸發刻在玉牌背麵的攻擊性咒紋。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可以用來救急的隨身法器。
“做得倒是挺用心的。”鐘默一邊端詳一邊咕噥,目光轉向旁邊:“說起來,你之前說,養你的那個人消失時,手裡正拿著這個?”
“嗯嗯。”坐在桌子上的小人忙不迭點頭??她原本是站在地上的。鐘默怕她一直仰著頭對脖子不好,順手就把她給拎上來了。
她還太小,說話都說不清楚。即使如此,還是儘可能地描述著當時的情況:“有人,沒了。娘親拿他牌牌,說它,好像不好,要砸。就拿自己的牌牌……”
“哦。”鐘默恍然,轉頭看向手裡的玉牌,“所以她是要拿自己的玉牌,去破壞彆人的?這麼麻煩?”
“娘親說,牌牌硬。”小人正色,“厲害人做的,邦邦的。不這樣,不開……”
話音未落,哢噠一聲。
鐘默將玉牌放回桌上。隻見那上麵已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裂縫的邊緣黑黢黢的,一片焦黑,上麵還冒著煙。
啊……開了。
誒?開了??
小人迷茫眨眼,微微張開了嘴。
鐘默沒在意她的呆滯,隻抬手將她往後推了推。盯著那裂開的玉牌看了片刻,似又注意到什麼,再次覆手上去,掌間霹靂閃爍,愣是將那縫隙又擴大了些??
這下,連那五感遲鈍的小人都看到了。
玉牌裂開的縫隙間,一股股黑煙般的東西,正如蛇般往外竄。
鐘默抓了一縷拿到掌間,觀察片刻,恍然大悟。
她見過這個。
這是咒。一種能用來呼喚與連接異域空間的咒。
符與咒是人族的專長,照理說她其實並不擅長。但好巧不巧,她在被人得罪那會兒,曾見那些家夥用過類似的咒術。這股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了。
隻需要合適的媒介,就能直接打開一個空間縫隙,讓人從一個地方,瞬間跨到另一個指定地點,不論相隔有多遠,不論那地方,是否還在世俗意義的“人間”。
即使她很不喜歡,也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討巧的設計。
……也就是說,那些芳菲穀的弟子,根本就不是失蹤。
而是他們的玉牌被人動過手腳,種上了這種咒術。
咒滲入玉牌,與封在裡麵的靈力混在一起。因為玉牌本身自帶的眾多咒紋,反而不容易被察覺。然而一旦朝著玉牌灌注力量,試圖使用玉牌,那咒就會自動啟動,打開關聯的通道,將他們直接引到另一個空間裡去。
……但這就又有些奇怪了。
玉牌是跟著人走的,觸發時必定被人帶在身上。那些芳菲穀弟子消失時,又怎麼會留下身上的玉牌?
還有,自己剛剛明明也往裡灌注過靈力,這咒為何又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這層咒,到底是誰施的?又是怎麼做到讓每個弟子的玉牌上,都有咒術的?
鐘默忍不住擰了擰眉。
片刻後,眼神微微一閃,又猛地起身,在小人愕然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了房間。
“啊……”給人孩子嚇得,眼眶瞬間又濕了。張口想要叫鐘默,又怕她覺得煩,糾結片刻,索性自己一路小跑到桌沿,抽噎著提起裙擺就要往下爬??誰想還沒伸腿呢,又被人提著衣領拎起來。
“急什麼。說了幫你就會幫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鐘默冷冷說著,將她又放回桌上。後者無聲抽噎一下,這才注意到鐘默手裡多了個包袱。
正是她之前在隔壁發現的那個。
鐘默記得清楚,那包袱裡有一塊空白的玉牌。材質和弟子玉牌是一模一樣的。
她將包袱打開,拿出那塊玉牌,與蘇若桃的弟子牌放在一起。又試著往裡麵也灌了些靈力。
才剛注入,果見蘇若桃弟子牌裡又竄出一縷細細的黑氣,悄無聲息地朝著那塊空白玉牌蔓延了過去。不過眨眼,就鑽入其中。
哈,果然??鐘默眉毛微微一挑。
這樣看來,這個咒還怪厲害的。
或者說,做這個咒的人,怪厲害的。
他不僅想出了以玉牌為媒介這個絕妙的點子,為了避免暴露,還很細心地給這咒加了諸多限製。
比如一塊玉牌上的咒隻能觸發一次,再比如,當附近出現符合條件的媒介時,這咒會自動蘇醒和傳播……
所以每次有人失蹤,玉牌總會被留下來。因為這是必要的傳播源頭。也難怪蘇若桃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他人玉牌有問題,卻還是中招被帶走??她應該也沒想到,自己隨身佩戴的弟子牌,也早就已經被汙染了。
……就是不知道,這種目的明確的捕獵計劃,是單單隻針對明橋村的弟子呢,還是彆處的芳菲穀弟子也都有?
不管怎樣,這是個人才。她欣賞。
鐘默發自內心地讚歎著,再次拿起那塊空白玉牌。
靈力又一次被注入。這回,那咒終於有反應了。
平地風起,空間出現略微的扭曲。靜默的結界瞬間張起,將整個房間包裹其中,下一瞬,隻聽呲啦一聲,麵前的虛空竟無端破開一道裂縫。
一隻焦黑的手從裂縫裡探出,在小人的尖叫聲中,一把抓向鐘默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