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德用力打開了門,怒氣看起來還沒有消散的他風風火火地走進了對麵的房間,經理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但又很快害怕地連連後退。兩個人的動作引起了現場其他人的注意。費爾羅似乎等久了,不耐心地加入了推搡的行列,很快隔壁房間就響起了爭執的動靜和大吼大叫。
但很快,伴隨著菲爾德警官的怒吼,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
隨著幾步沉重的腳步聲和帶著濃厚西西裡口音的升調疑問句,費爾羅拍了拍菲爾德警官的肩,然後撇下了麵目蒼白的歌劇明星,大踏步的上樓去了。
衣著華貴的胖子和看上去就很憂傷的中年人隨後跟了上去,出門之後,胖子還瞟了一眼在房間裡的威爾遜。
菲爾德警官和已經渾身在發抖的道爾經理隨後走出門來,道爾經理的牙齒在上下打架,但還是堅持給職員吩咐了兩句,隨後就被菲爾德警官半攙扶半強迫地架上樓去了。門口安靜下來了。威爾遜看著在地上的柯林斯,半晌沒有說話。
“我沒想到是你。”這一回竟然是柯林斯打破了沉默,嘴巴含著的血痂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
“我也沒想到會是你,柯林斯老師。”威爾遜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夾在一起,做了一個英國人看不懂的手勢。隻有曾在江西龍虎山修業的人,才認得出那是拈了一個訣。一張藍色的便箋飄落到了柯林斯的臉上,貼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唇,便箋上寫了一個“衂”字,開始吸附柯林斯臉上的血。短短地一陣蠕動之後,便箋沾了許多血跡,似乎是吸飽了一般,掉在地上,不在動彈;而柯林斯的傷已經恢複了。
一陣看不見的柔和力量將柯林斯連同椅子從地上托了起來,讓他坐回了原位。
“謝謝。”
“我隻是讓您死得體麵一點而已。”
“你怎麼認出我的。”柯林斯沒有抬頭。
“草木灰,那個來堵住眼眶的玩意兒。那玩意兒該怎麼調,全歐洲隻有您和我知道。”
“是了,醫學傳統裡止血用的都是裹屍布。而草木灰還是你帶進英國魔法界的。我犯了個低級錯誤。”
兩個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屋子裡安靜得掉一根針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老師,您為什麼要背叛我們。”這一次是威爾遜打破了沉默。
“是你們背叛了亨德爾。”
“所以就讓我們給你毀滅倫敦的計劃當替罪羊,誰給您的這種底氣?”
“從你們決定放棄複仇,苟且偷生開始。王室這幫賤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你們是亨德爾逃出來的最後一批,但你猜怎麼著,你們說好好過日子就夠了。”
“我們隻有十幾個人。”
“建成羅馬的他媽的最開始隻有兩個人!”…。。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倫敦的市民有什麼罪?”
“對我們的苦難坐視不理就是罪。英國能有今天,離不開我們。從蘭開斯特和獅心王的時代開始,我們就是守衛英王的忠心耿耿的力量。我老師的老師倒在了摩鐸的火山口,我的老師倒在骷髏地,我成年的時候,鄧不利茨已經平定了血統論的那幫王八蛋。但我怎麼都沒想到,當年食死徒和血統論者他媽的居然是對的。
我們為了英國奉獻了一切,歐洲混戰的時候是我們頂住的羅馬人,所以現在倫敦的王八羔子們還能說得上英語。血腥瑪麗燒死了那麼多抗稅的人,但這個暴君被我們打垮了,維京人要吞掉我們的港口,可連著索爾和洛基,都被我們攔住了。結果呢,因為我們不同意漢諾威王朝恢複君主專製,一座一千年曆史的魔法學院就活該被麻瓜們屠城是嗎?”
威爾遜沒有說話,他知道柯林斯說得沒錯。
“我也有家庭,我也有孩子。我太太嫁給我之前隻是給藥圃澆花的窮丫頭,我一個月隻能掙40鎊。但我們他媽的還是相愛了,我們愛得那麼深,婚後兩年就有了個胖兒子。可是王室給我們什麼樣的驚喜?謔,把我老婆的肚子剖開,用腸子纏在長矛上跳舞,捅死她之前,十個人先把她關在了裡屋,我的手腳都被砍了,血淚都哭出來了,卻隻能聽著她在裡麵哭嚎、呻吟到沒氣兒。我的兒子才八歲,做錯了什麼要被吊死在城樓上?死前他最喜歡的風車還被插在耳朵裡。張伯倫,我的手腳和我的命,都是用魔法撿回來的。我可以陪著你們,可以忍辱負重等待時機,我記得你跟我講過你家鄉那個臥薪嘗膽的故事,很動人。但沃爾夫他媽的跟我說不如放棄複仇平靜過日子的時候,我就沒法兒再直視你們一眼了。王八蛋,他也配當隻狼人。”
“殺了倫敦市所有人,都換不回過去的日子。我知道這一點。可是張伯倫,你知道嗎,當我站在特拉法紀念碑前,看到每一個孩子在歡笑,每一個母親在呼喊,每一個男人拿著報紙,嘲諷我們這些祖祖輩輩為英國獻出一切的人是叛徒,是懦夫,個個都該死的時候,每一個倫敦人的歡笑都變成對我赤裸裸的嘲諷;每一句冷言冷語都是戳在我心裡的刀子。我可以死,我的祖父為了英國而死,我的父親為了英國而死,而我要做的,就是讓這些英國人去死。”
柯林斯瞪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那最切骨的仇恨,使威爾遜有些恍惚,他似乎望見很多年以前,當自己還是張伯倫的時候,端著草藥學的課本走進教室。一個樂嗬嗬的胖子從前門走進來,用五種不同的語言和他們打招呼的樣子:“嘿,孩子們,我是亞曆山德裡亞柯林斯,你們可以叫我柯林斯老師,我來主講這門草藥學的課程。”
現在這個同樣的聲音正在他麵前沙啞地詛咒著:“我他媽詛咒你們每一個人,詛咒所有背叛亨德爾的人。如果可以,我非常樂意把靈魂賣給魔鬼,隻要我能活著把你們所有人的脖子都擰斷。”
過度的激動使柯林斯剛剛痊愈的傷口又迸裂了,鮮血從他的鼻孔,嘴巴,還有耳朵裡流出來。柯林斯似乎接受過什麼必死的詛咒,但作為交換,他正在不斷地溢出著冰冷的殺氣,一種被渾濁的死人眼睛盯上的感覺,迅速攀上了威爾遜的背脊。
先前銬住柯林斯的手銬撐不住,已經裂開了。
“明白了,老師,那就讓我來儘最後一份心意,送你上路吧。”威爾遜,不,張伯倫警官,掏出了插在腰裡那著名的的柯爾特左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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