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的爹是為咱們死的,咱們應該的。”那個婦人說道。
裴曦蹲下,揉著孩子的頭:“我家娘子剛剛懷上,若是老丈舍得,把小草給我,收做義女,給我那未出世的孩兒作伴?”
邊上的婦人大喜,拉著孩子的手,跟她做手勢,讓她跪拜,裴曦一手撈起孩子說:“咱們家不興磕頭跪拜。”
裴曦將小丫頭帶回府衙,找知府要了兩個婆子,把小丫頭洗吧乾淨,洗乾淨了,小丫頭還是個挺周正的孩子,裴曦想著秦婉一定喜歡,提筆寫了信,等這廂事情落定,就帶孩子回去。
小丫頭大約沒有離開過熟悉的人,聽那婆子來報說,孩子晚上一直哭鬨不安,裴曦讓人帶她回城隍廟去玩玩,白天去玩玩,晚上忙完裴曦陪著小丫頭玩,小丫頭看見小狗特彆起勁,裴曦不管她聽得懂還是聽不懂:“家裡阿娘有一隻小白,這麼大……”
裴曦給孩子比劃,孩子聽得咯咯笑,婆子來抱孩子回去睡覺,孩子還不樂意,抱著裴曦的脖子,裴曦憐她父母雙亡,父親又仗義,抱在腿上,處理公文,直到孩子在懷裡睡著,才送去房裡,替她蓋上了被子。
伺候的小廝說:“爺抱孩子可真會抱!”
裴曦想著自己要多練練,阿婉生了孩子,他抱起來才不生疏,也會哄不是?
他得了一天空,帶著孩子去城隍廟看望村裡嬸子爺爺,幾天養下來,也是身上的衣衫簇新所以小草好似換了個人兒似的,雖然不開口說話,卻一直咯咯咯地笑。
裴曦跟那老丈說:“老丈,過幾日,我要帶著小草回家去了。先跟你們道個彆,等以後安定了,你們要是回到老家,給我來個信兒,回去給小草的爹立個衣冠塚,等孩子大些,回來也有個祭拜的地方。”
老丈雙目垂淚,跪下說:“大將軍恩義,活人無數,回去定然為大將軍建生祠,願將軍長命百歲!”
“這個可不要。這種事情勞民傷財,做不得!”裴曦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要大家把日子過好了,我的心也就定了。”
兩人正在閒聊,突然背後一股冷風,裴曦反應極快,一把推開身邊的老丈,反身過去,身邊的人太多,他護之不及,一個婦人手裡的刀劃開了裴曦的手臂,不過一寸來長的傷口。裴曦要伸手揪住她,卻見她反手把手裡的匕首插入她自己的胸口,不過須臾,那婦人就沒有了氣。
裴曦一看不對勁,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塞了一顆藥進嘴裡,吞下之後問:“有沒有人被她的刀沾上的?”
還好其他人沒有被她的刀沾上,裴曦隻覺得頭有點暈暈乎乎,暗怪自己太過於大意,想要強撐卻是已經不能,心跳加快,半身麻木,媳婦兒給的藥效果好,可也得等時間:“帶我會府衙!”
裴曦進入府衙,渾身打顫,躺在床上,服侍他的小廝,心頭著急,裴曦心裡卻不慌:“彆急,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會有事?剛才那個女子用的藥已經被查出來了,是封喉之毒啊!”
裴曦實在撐不開眼睛,閉上:“我先睡一會兒!”
他說是在睡實際上是昏迷了過去,汗出如
漿,小廝簡直都快瘋了,拿了手巾給他不停地擦汗。
裴曦昏迷之間,撥開了迷霧看見做了一個夢,夢裡他還是裴小侯爺,剛好在城外雲翔寺那一代訪友,看見一群搶匪圍著一輛馬車,倒在地上的是珠兒?
裴曦看著自己循著蹤跡跟過去,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裡,一個猥瑣的男子正在撕扯著秦婉的衣衫,裴曦搞不清狀況,怎麼回事?自己媳婦兒強悍到離譜,誰能動得了她?這怕不是個假的吧?
他看自己把那個男子給殺了,媳婦兒哭得梨花帶雨,她衣不蔽體,這真是自己的媳婦兒,肩胛上一顆紅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特彆喜歡在上麵流連。
他解下了自己外衫,遞給她說:“穿上!”
看她抖抖索索穿上,自己說:“我送你上去?”
就那麼個小土坡,自家娘子根本就是如履平地,卻見她點了點頭,自己將她抱住送了上去。裴曦還是懷疑這是個假的,真的娘子絕對不會放過伸手摸自己一把的機會。可她呢!抗拒還來不及。
兩人上去,卻見上頭已經站著秦家西府裡一堆人,都在問,秦婉出了什麼事,自己說:“什麼事,問你們自個兒!做出這等惡心勾當!”
看著秦婉哭哭啼啼,裴曦感覺自己有些不耐煩,又有些說不清:“彆哭了,大不了小爺娶了你!”
隻見她抬頭起來,一臉嫌棄,卻又無可奈何。她嫌棄他什麼?不是饞他饞得跟什麼似的嗎?哪一封信不提兩句想要把他給按著好好這樣那樣?
接下去是他們成婚的樣兒,掀開蓋頭倒是貌美如花,可惜一臉不甘願,哪有自家媳婦那種猴急樣兒?
自己居然還不嫌棄,還在逗著她玩,看見她拉了拉他就說:“娘子,莫要著急,為夫這就來!”
成婚以後,她太板正無趣了,天天勸他上進,要讀書,裡麵的裴曦居然沒有不耐煩,還天天哄著她,逗著他。裡麵的裴曦明顯不如自己這輩子這般順利,為了錢財,為了那些百姓,殫精竭慮。
他從來不讓那個傻乎乎,讓他上進的姑娘擔心,一直默默地自己背負著一切。直到秦婉被季成運擄走,他滿心焦急,季成運布了天羅地網,他也一把劍闖了進去,渾身是傷,
抱住她:“娘子,不怕!”
他是定遠侯世子,他是太子,他擄走他的夫人,季成運自然不敢把事情鬨大,可夢裡裴曦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了了。他想著送秦婉出去,去江南,找個地方隱居。
這個時候,那個板正的小女人羞羞答答,脫了衣衫叫他一聲:“夫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裡都不去。”
夢裡的他推開了她:“彆傻。”
“難道你讓我留著清白的身子給那個禽獸?”她問他,她抱住他,“夫君……”
夢裡,他們沒有現在的實力,夢裡的他這時沒有拒絕,他放縱了自己和她恩愛,隻是夢裡的秦婉,沒有自己媳婦兒放得開,含羞帶怯,不過那眼裡的情意倒是和自己媳婦一個樣兒。動情之後的聲音,那一聲聲:“阿曦!”絕對不會讓他認錯,這還是自家娘子。
直到他被抓進天牢,她一身素淨進來看他,他知道季成運那個瘋子,將她的畫像掛在寢殿,如果她願意,她能活下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希望她作為季成運的宮妃活下去?不,他會瘋!還是跟他一起死?不,他舍不得!
她倒了酒,他伸手抹去她的淚水,終於下了決定:“娘子,好好活著。”
一口喝下毒酒,腹中疼痛難忍,被她抱在懷裡,再伸手給她擦淚:“娘子,彆哭!”
自己靈魂出竅,卻見她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低頭:“夫君,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