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1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5466 字 3個月前

寧無憂是個地織,大夫看傷時就很驚訝,西江橫棹後知後覺想起來他還是個地織。燒傷的地方都在腿上,小船翻倒之時他就在不遠處的小船上,以為哪個漁夫不小心翻了船,現在想起來那一天風平浪靜,船說翻就翻了,他撐過去,一看水下有人,先紮下去把人撈上來。

撈上來的是個熟人,西江橫棹大吃一驚,不遠處很快有人聚攏了,但人們隻在岸上,而他將人放在自己船上,催動內力,劃船回去了。

至此一切還可回頭,等寧無憂發燒起來,他這才恍然的出門去找大夫。大夫來看過了,開了創傷生肌的藥膏,可人還發燒著,大夫把了把脈,搖搖頭說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會退了。說得那麼敷衍,西江橫棹疑心大夫沒說實話,一時無法可想,等寧無憂燒漸漸退了,慢慢醒過來了,看著他,目光呆呆怔怔,半晌啊了一聲。

啊是什麼意思,西江橫棹一開始很不願意接受那個現實,等到寧無憂連滾帶爬的要跑出去,他又覺得傻子未免靈活地可恨,要抓人還挨了幾口,寧無憂恨他恨得入骨,仿佛不跑出魔窟不行,西江橫棹越是攔著他,他一口咬下去就是血肉淋漓,深深兩個牙印。

小寧大夫登門總是很客氣的,怕給人添了麻煩,笑吟吟的,說話也快活。但寧無憂隻是個傻子,挨了欺負,很不服氣的嗚嗚嗚掙紮一會兒,叫西江橫棹綁了安在長凳上,並不認輸,奮力掙紮,整個人東倒西歪的倒下來,一時間臉都撞得青腫了。

西江橫棹看他的目光很複雜,這個傻子他可是動過了心思的,怎麼真是個傻子。倒在地上又扭了一會兒,西江橫棹沉默了一陣,轉身去拿了布巾,擰乾了,湊到寧無憂臉上去擦,寧無憂乖乖的給他擦,伸頭就是一口。

這一口咬下去,西江橫棹有些惱了:“怎麼跟狗似的亂咬人。”寧無憂咬下去隻覺得牙都崩的酸了,萬萬沒想到咬人還有這個結果,勁道便鬆了,知道這下要挨揍,又嗚嗚幾聲,慢慢鬆了牙,血肉模糊裡還牽著口水,西江橫棹為了報複他,擦臉的時候勁道一點也不小,擦完了臉,繩子也鬆了,點了穴,寧無憂傻眼了。

因被定住了,寧無憂再要掙紮也動不了,試了幾次到底不行,彆無他事可做了。西江橫棹燒了灶火,開始拿布擦了擦油鍋,他從田裡摸了十幾個螃蟹,個頭不大,勝在時候到了,下了蔥薑炒著,又放了幾片年糕,這就是頂好的下酒菜了。

人一出來,寧無憂眼睛裡的光就變了。西江橫棹點開了他的穴道,塞了筷子到他手裡,寧無憂記吃不記打,當下高高興興的坐在桌邊吃了大半碗,奈何他不會弄螃蟹,西江橫棹將彆的挑走了,隻把蟹黃蟹膏倒在蟹殼裡,叫他一口吃了。

吃完了,寧無憂哭了一場。

西江橫棹震住了,差點以為他怎麼了,哭完了這一場寧無憂靠在桌上睡著了,仿佛引誘人去抱他,好再咬一口。

咬一口不見得多痛,隻是糟心。西江橫棹瞪了他一會兒,叫了他兩聲,都沒醒,他走過去先把手伸過去,半天沒反應,寧無憂乖乖往他懷裡一靠,抱起來不夠重,弄到床上去的二三十步,腦袋抵在他身上蹭了蹭。

西江橫棹把他放在家裡唯一一張床上,脫了鞋,拉好了薄被,地方夠他上去擠一床,但他轉身就出去了,決定明天找找哪裡有個床板木板門板的帶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發燒燒傻了,還是彆的什麼勁,大夫看不出有沒有彆的事,跟家屬討論情形之時,寧無憂高高興興跑到藥櫃那裡去翻藥草了。西江橫棹把他叫回來,坐在旁邊,他垂眉耷臉長籲短歎,一路出去,立刻又高興起來了。

雖然不會說話,寧無憂還是很快學會了表達自己的意思,他一大早起來,繞著桌邊轉,等西江橫棹出門了,就巴巴送到了河邊。一開始西江橫棹不敢立刻就去捕魚,在船上等了小半個時辰,傻子沒出來玩水,他才放心走了。

又過了一陣子,寧無憂睡著的時候西江橫棹就走了,等他起來,西江橫棹打魚回來了,要去賣了魚,他又要送,若有一條尾巴,恨不得搖的狂風卷地,西江橫棹讓他回去,他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如今開口說話了,除了啊還有彆的幾個字,寧無憂在慢慢好轉,關鍵在有多慢,西江橫棹心情很複雜,但寧無憂要好起來,到底是好事情,好了以後再如何,那是以後的事了。

吃完了雞,寧無憂心滿意足的去燒水,爐子一直燒著,等千金少走之前,要跟他打個招呼,他抬起困寐的眼睛矜持的點了點頭,西江橫棹送了師弟出去,態度竟然很好,千金少受寵若驚得很。

一直到晚上,寧無憂也沒說話,啊也沒啊一聲,晚上燙了青菜豆腐,寧無憂一樣吃的心滿意足,毫無怨言,吃完了飯,他收拾桌子,西江橫棹見他如此乖覺,又恢複了一些,一時不去想。

冬天睡得太晚費了燈油,還是早早睡了。上了床去,寧無憂依舊睡得靠裡麵,西江橫棹本來可以睡在外間,師弟來了多喝了幾口,不留神就進來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寧無憂憋不住了。

“大師兄……”他結結巴巴的冒出了一句,一次就對了,於是探頭出去又學了一聲:“大師兄……啊……”

手在臉上摸來摸去,西江橫棹睡著了也得醒過來,何況他本來沒睡著。摸了一會兒,寧無憂變本加厲,兩隻手都來摸他的臉了,摸得很熱切,西江橫棹眼睛堅定不移地閉著,他倒想看看寧無憂還能乾點什麼出格的來。

寧無憂扭來扭去,半個身體探出去,鼻息抵著鼻息,眼睛瞧著落拓孤僻的刀客,跟狐狸看著雞,青光湛湛,欣喜若狂,一口啃在西江橫棹嘴巴上。

西江橫棹隻得醒了,一伸手就接住了寧無憂兩隻手臂,貼在他嘴上的唇動了動,舌尖一動,西江橫棹跟世上所有被夜襲的人一般慌了,下一刻,寧無憂就被推到床上,重重撞在了牆上,痛得眼淚都迸了出來。

心臟跳得又快又痛,西江橫棹坐起來,惱怒的看床上。跳的那麼快,不知是驚還是惱,半驚半惱,七分驚攪和三分惱,傻子沒那麼多心事,隻低眉垂眼的抱著腦袋,膝蓋彎起來,好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說不要的是你,現在鬨也是你,寧無憂……”西江橫棹瞪他,橫眉冷目,說的咬牙切齒,好給自己也聽見:“老子不睡傻子——你倒是醒一醒!”

睡傻子沒人管,可西江橫棹還是西江橫棹,還是當年那個路上遇見了小乞兒的少年人,少年人給了凶狠的小流浪兒一個名字,這麼多年來,西江橫棹已經沒什麼波瀾了,本該如此,若不是他還沒有忘了那個西風橫笑。

一個人最難忘記的是自己,最難忘記的是永遠沒法回去的過去,如今西江橫棹弄得狼狽,都怪他不曾忘記過去,過去的西風橫笑和過去的天元掄魁。

他管著自己的事,過自己的日子,不賒不欠不多沾一分,從前旁人說他用了刀宗的吃了刀宗的沒掙來天元掄魁,從那一天起他再不欠過一個銅板一分人情,他對自己無愧,也不打算有愧,他不睡渾渾噩噩的傻子,不和沒明白過來的傻子允諾以後。

西江橫棹咬牙切齒,望向傻子,傻子疼的勁緩過來了,又爬過來找他:“大師兄……大師兄。”

明白人管住了自己,傻子可管不住自己,他竟記不住打,從床上下來,想往門板上占一半。西江橫棹渾身繃緊了,從沒人敢對他這麼乾過,捧著他的臉,傻子又親了一口上來,手抓著他的腰,又抓背上的衣衫。

舌頭舔了半天,進去了,西江橫棹往後仰,寧無憂親不大著了,隻好偃旗息鼓,隻抱著他的腰,在他懷裡挨一會兒,不肯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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