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屋頂鑲嵌的螢石明珠如同皓月般將宴飲的宮殿照耀的流光溢彩, 那金堆玉砌的擺件熠熠生輝, 就連踏在腳下的地麵都是瑩瑩白玉鋪就。
已是微涼的時節,但宮殿卻溫暖如春, 而琥珀色的牆壁裡也不間斷的散發出醉人的甜香。
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絕色舞姬衣袂飄飄。
瓊脂佳釀的暖池裡是嬉戲的美人, 隔了一麵輕紗,眾人都能見到那若隱若現的軟玉溫香。
暖風薰人, 帶來一陣陣蠱惑人心的甜香,輕紗曼舞,露出湯池裡膚如凝脂、妍姿豔質的十二個美人, 宴飲的眾人皆沉醉,隻是不清楚醉的是美酒佳釀還是暖池裡燕瘦環肥的美人。
晉王室的基業有八百年時間了,所轄土地是天下最富饒、百姓最多的, 可是她路過晉國的國土時, 並未見到預想中的繁榮昌盛而是十室九空的荒涼,街上的普通百姓也是行色匆匆,蹙額顰眉, 毫無安居樂業的欣喜、閒適, 良田空置,屍橫遍野,蒼涼又悲哀。
晉王室的奢靡浪費、晉王的醉生夢死蘇蔓菁早有耳聞, 但此時一見,蘇蔓菁怒火中燒。
如此耽於享樂、不顧國政的國君,再配上一眾奸佞的大臣, 晉國的頹敗是注定的。
不怪諸侯王奮發圖強,如此無能君王,擱誰都不願意再朝拜。
“鄢王世子,可是寡人的美人不夠美?”半醉半醒的晉王見到不為所動的蘇蔓菁,內心不爽的說道。
他就是為了讓窮酸的諸侯國世子開開眼界,所以特地讓大臣組織了彆開生麵的朝拜大宴,但並未見到蘇蔓菁被震撼的模樣,他內心的虛榮得不到滿足,所以心情不爽利。
“大王恕罪,是臣無能。大王的美人都是世間罕見的姝色,隻是臣耽於修行,嚴持戒律,所以才無動於衷。”蘇蔓菁向晉王俯身行禮,態度溫和的解釋道。
“哦?鄢王的世子竟是個僧人嗎?你可有娶妻生子?”晉王一聽就樂了,再仔細瞧了瞧蘇蔓菁,還真在蘇蔓菁身上見到幾分臭禿驢的影子,想到蘇嵬精心培養的世子卻是個一心向佛的臭和尚,他被蘇嵬打壓的喪氣就少了很多,他頗有興致的詢問道。
“臣是俗家弟子,並未娶妻生子。”蘇蔓菁眼神真摯的注視晉王,溫文爾雅的回道。
“哈哈哈,蘇嵬的兒子竟是個禿驢,你們說可不可笑?”晉王渾濁的眼睛微眯,大笑的嘲弄道。
出席宴飲的臣子都在大笑的附和,肆無忌憚的出言嘲弄鄢國的質子,若是鄢王真的在乎他的世子就不可能讓他到晉國做質子,說的好聽是質子,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明白他是鄢王不要的棄子罷了,誰會把自己看好的繼承人送來做質子。
現在晉王室日漸虛弱,他們也開始謀劃新的出路了,他們大都暗地裡和諸侯國君有結交,把寶押在他們心中可能稱霸的諸侯身上,想要在晉國覆滅時能不被牽連,求一安身之所。
鄢國強大,是他們希望結交的,而且蘇蔓菁也是赫赫有名的鄢國世子,若他隻是到晉國進行簡單的朝拜,他們肯定會抱有善意的爭相結交,但現在他隻是鄢王的棄子,晉王的階下囚罷了,他們何須在意腳下的螻蟻生不生氣。
晉王聽見眾人嘲弄的言語很是滿意,他滿不在乎的打量殿中央的人,想見到蘇蔓菁發怒亦或是生出埋怨的情緒,如此他就能定蘇蔓菁的罪,就算現在還不能殺他,也要折磨他,父債子償,就讓蘇嵬的兒子代替蘇嵬謝罪,但不了解蘇蔓菁的晉王明顯要失望了。
那些露骨的嘲弄和尖酸的鄙夷,蘇蔓菁恍若未聞,她平靜的在大殿中央接受晉王的大臣們的議論、嘲笑、諷刺、謾罵,她的態度恭敬,眼神誠摯,臉上還隱隱帶了笑意。
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氣呢,可鄢國的世子倒好,他們費儘心思的激怒,他卻如無其事,而且他那溫和有禮的態度讓他們後背發涼,媽的,瘮得慌,看了眼醉醺醺的晉王,妥善起見,他們決定還是不說了,何況能說的他們都說了,現在還真沒詞了。
晉王喝了口美人喂的酒,拍了兩下手,後殿裡就出來了十二個女人,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走近的十二個女人......
看清楚她們的長相後,一眾溜須拍馬、油嘴滑舌的大臣們都震驚了,他們捂住自己的胸口,噴出了口中的美酒,無暇顧及被自己殃及的同僚,他們都狠狠地揉了兩下自己的眼睛,再一想到他們見到的十二個女人,都不自在的開始顫抖。
大臣們在心裡抱怨,大王可真是奇葩,但也彆禍害他們啊!
他們還以為是晉王又搜羅的新美女,所以急切的想要一飽眼福,但是他們看到了什麼?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他們恨不得摳出自己亂瞄的眼珠子,世上竟有如此醜陋的人,若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都要扶柱而吐了。
晉王看見眾人的表現,快意一笑,能整蠱到大臣,他很開心。
他眼神輕蔑的望向蘇蔓菁,內心得意的說道,“儘管蘇嵬隻是寡人的狗奴才,但寡人念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特地給到晉國做質子的鄢王世子尋了十二個美人,以後讓她們伺候你在晉國的起居。”
大臣們都全神貫注的在凝視桌上的精美菜肴,他們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稀世珍寶一般認真,他們寧願把桌上的菜肴盯出花都不想再見到那十二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臣謝大王厚愛。”紀暇彰顯存在的侮辱,蘇蔓菁並未放在心上,仔細打量了一眼後麵的十二個女人,她誠懇的謝恩道。
晉王見蘇蔓菁仍舊若無其事的模樣,震驚又疑惑,但今天也不準備再計較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