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報紙的傳遞速度快於聖旨的傳遞速度這件事,朱棣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完成了這種產業升級的,自然不是那些倒賣報紙的普通百姓,而是各地的士紳豪強。
當報紙開始一點一點地滲透到整個大明時,這些士紳豪強便意識到了這幾張紙片的重要性,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派了專人到應天府,守著每天發行出來的報紙,然後讓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將報紙帶回到自己的手上。
所有人都希望能在第一時間了解到京城和皇帝的動向,哪怕這樣的消息依然滯後,但總比以往那種兩眼一抹黑的狀態要好。
這種迭代升級到了朱棣這就更不用說了,他已經能做到,大約五天左右,就可以得到一份從應天府送來的最新報紙。
為了能第一時間拿到這份報紙,他真是自己花了大錢去補貼了整條由應天府到北平的驛路。之所以說是補貼,是因為他並沒有使用驛站,隻是將自己挑選出來的快馬和人手放到了驛站裡,整個過程中,他自然是要給途經的驛站一些好處的。
畢竟這事兒終究是跟驛站掛上了一點勾,還是乖寶寶的朱棣可不敢觸自己老爹的眉頭,要知道,大明的驛站可不是能隨便用的,至少明初時這個規矩很嚴格。
“袁先生,你說父皇為什麼要叫我們這些藩王回去?”朱棣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著。
他的問題並不是無的放矢,因為現在整個北平都在為大明的第六次北伐,為收複遼東做準備。對於這一次的戰功,他早就勢在必得。
此時的朱棣才二十四歲,血勇爭先,建功沙場是他認定的人生主旋律。
袁拱翻看起了自己手邊的皮革封麵筆記本,這筆記本是朱棣賞賜給他的,配套的還有一支鋼筆。作為藩王,京裡有什麼好東西,他自然都能拿到一份。
筆記本裡的每一頁都貼著一張剪報,剪報下還有他寫下的一些思考和總結。
“或許跟陛下這次要提升各級官員俸祿的事有關。”袁拱將筆記本翻到了這則報道上。
朱棣不明所以,“這與我們這些藩王有關係?”
“國朝每年的收入都是有定數的,現在要給各級官員增加俸祿,錢從哪來?”袁拱思索著,“陛下是不可能對民間增加稅賦的,減都來不及。所以我想來,這筆錢應該要從諸王那每年超過萬石的俸祿裡出。”
朱棣眉頭緊皺,不服輸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也不至於到了生氣的地步,熱血青年還沒有被社會毒打過。
“這件事,會是那個道衍和尚提出來的嗎?”
“多半是他了。”袁拱深深地歎了口氣,“他能想到這些措施,我並不覺得意外,但他能說服當今聖上去推行這些措施,就著實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朱棣讚同地點頭,自己家老頭子什麼性子他還是很清楚的。“袁先生有所不知,當初我還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了。”…。。
袁拱沒有就這句話給出什麼回應,隻是翻越筆記本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身上還帶著些許鐵憨憨屬性的朱棣,完全沒有察覺到袁拱的異樣,他一邊失笑搖頭,在心中感歎當時那一麵之緣的離奇,一邊繼續翻看著手上的報紙。
“父皇居然殺了孔家一百三十多口人!”朱棣頗為吃驚。
“應該是郭桓謀逆案的餘波,”袁拱又翻到了關於這個案子的處置剪報,“當初陛下是下了明旨的,讓孔訥把那些參與謀逆的孔家分支都抓到應天府去,結果這人拖著不辦,最後遭到這樣的結果也不能怨天尤人了。”
朱棣樂了起來,“我覺得父皇早就料到了會出現這一結果。先生可還記得半月前,父皇給我和我家老泰山都下了命令,嚴防任何意圖偷渡出關的人,三哥那估計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袁拱聽罷也不免樂了起來,當時北平還真抓到了一些想偷渡出關的孔家人,不過並沒有做出處置,隻是禮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