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插曲,卸完貨時已接近天明。有程容簡在,一群人都沒敢吆五喝六的去喝酒。
江光光沉默著和阿南上了一輛車,車子還未駛動,阿凱就走了過來,直接兒的拉開了車門,輕咳了一聲,說:“小江,二爺有事找你。”
阿南倒是已習慣,麵無表情的。車裡的其他人則是都看向了江光光。江光光就應了一聲好,彎著身體下了車。
阿凱也不離開,等著她下車了,這才將車門給關上。
程容簡是早坐在車裡的,他的臉上和平常一樣淡得很,完全看不出心情的好壞。
江光光上了車,他就睨了她一眼。大抵是見她灰頭土臉的,眉頭微微的挑了挑,問:“嚇到了?”
江光光就伸手揉了揉鼻子。說:“沒有,有二爺在有什麼好怕的。”
程容簡的嘴角就勾了勾,過了會兒,才慢騰騰的說:“說是接到舉報的,這次的事情你怎麼看?”
江光光微微的愣了愣,有些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抽了抽鼻子,說:“二爺和我說這些我也不懂。”
“不懂?”程容簡的眸光是深邃的,手指敲了敲,才微微的低著頭到江光光的耳邊,漫不經心,卻又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覺得是真有人舉報,還是有,有內線?”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在外人眼裡曖昧極了。江光光的身體卻霎時繃得緊緊的,程容簡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她這話的。過了好會兒,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二爺覺得呢?”
程容簡已散漫的靠回了車椅上,手指敲著,唇角剛勾了勾,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就示意阿凱停車。阿凱是很識趣的,立即就將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樣兒,那電話應該是很重要的。重要到需要人回避。江光光也立即跟著阿凱下了車,關上了車門。
車內的程容簡沉穩如山的坐著,江光光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程容簡無緣無故的問這話,大抵是懷疑她什麼了。
原本,他對她的試探就沒結束的。能跟在他身邊的人,誰不是被查了個底兒朝天的。像她這種不清不白的
江光光就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影子,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後邊兒是跟著車的,程容簡的車停下,所有的車都跟著停了下來,隻閃爍著暗黃的燈光。
黑夜裡寂無聲息的,江光光的目光掠過那些車,莫名的有些空蕩蕩的。
程容簡的這個電話接得有些久,江光光的身子都站得發涼了才重新上了車。
之前的話題被打斷。程容簡倒是沒再提起。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將車窗搖下了些,抽起了煙來。
一路上都是寂無聲息的,到了程容簡的老巢,早有人迎上來,替程容簡拿外套,放洗澡水。
江光光就跟個隱形人似的,悄無聲息的上了樓,連衣服也沒脫就倒在了床上。整個人疲倦得厲害,她在被子底下一動不動的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江光光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外邊兒是下著瀝瀝細雨的,打落在窗台上滴滴答答的。
大抵是因為一直睡著沒動,身體僵得厲害。她就那麼靜靜的躺著,過了好會兒身體才漸漸的舒緩下來。明明是五月的天氣裡,手腳都是冰涼得厲害的。
她微微的垂目,過了那麼會兒,才從床上爬了起來。外邊兒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息。
江光光在房間裡抽了一支煙,才走了出去。腳步落在雪白的地毯上悄無聲息的,到了樓下,隻有一阿姨在忙,見著她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江小姐,就問她要吃什麼。
這時候起來,早已是過了飯點的。江光光揉了揉鼻子,就說吃麵就行了。她說著就在餐廳裡的桌前坐了下來。餐桌是象牙白的,擦得光亮的,能倒影出她瘦弱的影子。
阿姨的動作是非常快的,很快就端了一碗海鮮麵上來。麵上是鋪了蝦仁和青菜的,光看著就讓人十分的有食欲。
江光光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不由得食指大動。說了聲謝謝就拿起了筷子來。她倒是一點兒也不矜持的,但吃得是悄無聲息的,沒多大會兒就將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的。
阿姨大抵是沒想到她會那麼能吃,多少是有些驚詫的,客客氣氣的說:“還要不要給您煮一碗?”
江光光將湯也喝了,這才說:“不用了,已經飽了。”頓了一下,她又很認真的說:“很好吃。”
讓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奶奶煮的麵來,在小小的院子裡,麵是自己揉的做的,透著一股子的麥香味兒。下鍋煮了,再放上從早市上買來的小蝦仁,花蛤,切得碎碎的蔥,光聞著口水就能流下來。
許是她的語氣太認真,阿姨是受寵若驚的。一點兒也沒當她是客套,微笑著說:“您喜歡下次我再給您做。”
江光光微微笑笑,就應了句好。往偌大的客廳裡看了看,說:“二爺不在嗎?”
幾乎是快天明才回來的,這時候應該是在補眠的。
“二爺今兒一早就訂了機票回京都了,說是老太太身體不怎麼舒服。”阿姨客客氣氣的說。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阿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接著又說:“許管家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江光光就抽了抽鼻子,嗯了一聲。阿姨看著她。試探著說:“我給您做點兒小點心吧?”
“不用,您忙您的。我出去看看。”她的穿著雖然是寒酸的,但明顯是修養良好的,從進來,就沒有像沒見過世麵似的四處打量過,眼中也未曾流露出半分的驚訝。
阿姨就恭恭敬敬的應了句是。
江光光走到門口,卻沒再走出去。外邊兒的雨依舊是沒停的,瀝瀝落落的,打落在茂密的爬山虎上。大抵是因為程容簡不在。外邊兒的人也少了一些。她粗粗的掃了一眼,站了會兒,才慢慢的收回了視線來。
在外邊兒站了好會兒,她才重新回了客廳裡。阿姨早泡好了一杯熱茶端了上來,大抵是怕她坐著無聊,又客客氣氣的說:“您要是不嫌棄我帶您到處轉轉,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二爺親自設計的。”
江光光端著茶的手微微的頓了頓,低頭看著已經漂漂浮浮的茶葉,應了聲好。
阿姨就讓她稍等一會兒,解下了身上的圍裙來。
房子的格局是大的,下邊兒的一層是阿姨和客房,樓上則全是程容簡的空間。設計是仿古的,就連地磚也是沉澱著時間的味兒的。
阿姨陪著江光光在樓下轉了一圈兒,江光光才發現每間客房都是有名兒的。取意並不淺顯,顯然並不是隨意取的。
最角落是還有地下酒窖,放著程容簡收藏的琳琅滿目的各種紅酒以及精致的酒杯。
到了樓上,阿姨更是輕言細語的介紹著。走廊裡的掛著的壁畫,以及一盞盞的吊燈。無處不透著奢華。
到了最裡邊的房間,阿姨就說:“這邊是二爺會見客人的地方,這邊是二爺的書房。”微微的頓了頓,她低垂著眼說:“二爺的書房是不允許人靠近的,要進去得經二爺的同意。”
江光光抬頭看了看,隨即又低下,點了點頭。阿姨接著又介紹道:“這邊是二爺的臥室,二爺在的時候是不喜歡人進去的。”
轉了整棟樓,阿姨才帶了江光光去後院。後院裡是種了花花草草的,中間是偌大的露天的遊泳池。水清澈見底,打掃得是乾乾淨淨的,就連花草的枯葉也沒有。
外邊兒最邊上的一棟小房子,是程容簡養犬的地方。那東西是有專門的人喂養的,養得非常的精細。
阿姨大抵是害怕的,叮囑著江光光彆輕易靠近。那些東西平常都是以血淋淋的生肉為主,性子是野的。除了程容簡,旁人輕易靠近不了。
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院子裡的旺財來,有些心不在焉的,難怪會那麼怕他。
阿姨隻是介紹。並沒有再帶著江光光過去。江光光知道她是有事要忙的,就讓她自己去忙她的,她自己再看看。她就蹲在後院裡看了看那些茂盛的花花草草,這才回客廳裡去。
陰雨的天氣天黑得有些早,剛七點外邊兒就已是暮色沉沉的了。廚房裡傳來了飯菜的飄香味兒,整棟房子裡安靜得很,就隻有江光光和阿姨兩個人。
晚飯是簡單而精細的,江光光喝著阿姨盛的湯,有些兒漫不經心的問:“二爺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得好幾天,二爺沒交代下來。”阿姨恭恭敬敬的回答。
江光光就沒吭聲了。大抵是因為程容簡不在,吃過東西也沒見阿凱和阿南他們回來。整棟房子都是冷冷清清的。
江光光像是在彆墅裡一樣,坐到了十點多,這才上樓去。她並沒有像昨晚一樣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邊看著外麵。外麵是霧氣蒙蒙的,暗黃的燈光中朦朦朧朧的就連景致也看得並不真切。
黑暗像是張著獠牙大嘴的巨獸,仿佛能吞沒所有的一切。外邊兒除了雨聲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仿佛沉睡了一般。
江光光站在窗口看了好會兒,才合衣躺在了床上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更是沉寂,像是陷入了沉睡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