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江光光的心裡就隱隱的有些疼痛。她的眼裡竟然是澀得厲害的。看著窗外久久的沒有回頭。
程容簡的傷還沒好,隻有大事才會出麵的。今晚,也不知道他是要去見什麼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帶上她。
既來之則安之,江光光沒去深想,隻是心裡沉得有些厲害。恍恍惚惚中,她又想起那晚上的夢來。她的手指指節握得泛白,過了許久之後才慢慢的鬆開。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江光光原本以為程容簡是要帶她一起去見人的。但卻沒有,下了車,他就指了邊兒上拐角地方的咖啡店,說:“去哪兒等我,那裡的點心做得不錯,不甜膩。喝的也還行,用的都是新鮮的食材。”
江光光就有些不知道他到底帶她來做什麼了,不過她並沒有問,應了聲好。程容簡抽出一張卡遞給她,江光光微微的愣了愣,就說不用。
程容簡就看了她一眼,也不收回,就那麼遞著。江光光隻得硬著頭皮的接了過來。
那卡拿在手裡是沉甸甸的,江光光並不打算用,但仍是說了句謝謝二爺。
程容簡突然將聲音壓低了些,慢條斯理的說:“嘴上說的不算,晚上我等你回去好好表現。”
他的嘴角邪魅的一勾,說完就讓人推著他往酒店裡去了。江光光看了看手中的卡,站了會兒,才往他指的地兒走去。
走了沒多遠,她回過頭,一輛加長的賓利停在了酒店門口。司機下車拉開車門。一個西裝革履微胖的四十來歲的男人走了出來。
來人是有些眼熟的,江光光過了會兒才想起來,他是沿河的市長劉臣州。他是有些急的,嗬斥了那司機幾句,一行人匆匆的往酒店裡走去。
江光光收回了視線,進了小咖啡屋。明明是在挺繁華的地段,這兒確實安安靜靜的。大廳裡彌漫著甜點和咖啡的香味兒。
江光光剛找了靠窗邊的位置坐下,就有圍著圍裙的侍應生過來,問她要喝點兒什麼。然後細細的說著甜點有哪些口味,喝的都有些什麼。
這兒甜點的種類竟然挺多的,喝了也不止是局限於咖啡。江光光要了一杯拿鐵,然後要了一份杏仁酥。
侍應生走路是悄無聲息的,四周都是安安靜靜的,玻璃窗外車水馬龍,霓虹閃爍,這兒自成安靜一隅。
咖啡和甜點很快上來,江光光嘗了嘗,確實並不甜膩,帶著淡淡的芳香。她就慢慢的吃了起來。
她過來原本就是打發時間,就打量起了咖啡屋的格局來。老板應該是挺小資的人。牆上掛著一幅幅的油畫,座椅桌子無不是雅致的。
打量完了環境,她又看起來裡麵的侍應生來。應該是經過專門的訓練的,走起路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的。都是些身材高挑,年輕的男孩女孩兒。
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崔遇來。程容簡的賭場都停業了,他們的日子也應該是不好過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要是也停業整頓了,她肯定是著急的。她媽媽在療養院,一個月應該是要不少錢的。
江光光剛想到這兒,手機就響了起來。這號碼是新換的,原本以為是程容簡打來的。但卻並不是餓,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也不知道是不是打錯了。
她過了那麼會兒才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光光?”電話那端的可樂是有點兒激動的。
江光光早上那會兒給他打電話他是沒回的。江光光就嗯了一聲,問道:“生意怎麼樣?”
可樂卻沒回答,急急的問道:“你前段時間到哪兒去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江光光就揉了揉鼻子,說:“手機丟了,才換了新手機新卡。”她倒是沒說謊。
她的聲音聽起來和以前是沒什麼兩樣的,可樂在電話那邊卻忽然就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沉沉的說:“我回來過,找了你常去的地兒,都沒找到你。”
江光光一點兒也沒想到他會特地的回來,他回來的時候,應該是最亂的時候。她一時就沉默了起來,過了良久,才輕輕的說:“我很好,沒事兒。那段時間出了點兒事。”
“沒事就好。”可樂的聲音依舊是澀澀的,頓了一下,開口說:“光光。謝謝你。你當時勸我離開,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邊會”
他說到這兒沒說下去,江光光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咖啡,笑了笑,說:“我怎麼會猜到,不過是碰巧而已。”
她說得挺認真的。可樂也不知道信不信,沒說話兒。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江光光拿起湯匙攪拌著咖啡,開口問道:“生意怎麼樣?”
“挺好的。”可樂回答。來找江光光的那幾天,她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店裡又缺不得他,他才急匆匆的回去的。
他原本是打算關了店回來的,又想起是她是他提點她的,說不定她有她的打算,這才強撐了下來。
“你要不要過來?老趙頭還有我們,都挺想你的。”可樂微微的頓了頓,又開口說道。
“過段時間吧。”江光光回答。
她說的過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多久。可樂沒追問,問道:“老趙頭的那院子,是你弄的嗎?”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程容簡的。但可樂一直都是提醒著她要離他遠點兒的。她也沒說出來,嗯了一聲,說:“不安全,把圍牆重新砌了一下。你發個地址給我,等我有空就把新換的鎖的鑰匙給你們寄過去。”
裡邊兒的鎖也是全換了的,外邊兒的大門則是密碼鎖。
可樂就應了聲好,他這時候應該還挺忙的,那邊好像是田鼠在叫他來客人了。他就說:“先掛了,等我有空了再給你打電話。忙過這段時間我們一起回來看你。”
江光光就應了句好,可樂也不多囉嗦。直接掛斷了電話。
江光光就側頭看向了窗外,好歹可樂他們還是在那邊穩住腳跟了。以後,不用再回這吃人的地方了。田鼠是有些傻的,可樂卻是聰明得很。隻是以前心思沒用在正道上。
江光光就看向了酒店門口,那兒是空蕩蕩的,有保安在門口站著。程容簡這時候出來,怎麼的也是得吃頓飯的。不會那麼快出來。
江光光將撥了崔遇的電話,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她了,她的房子要是離這兒不遠,還能見上一麵。
電話沒多大會兒就接通。崔遇的聲音是有些啞的,剛喂了一聲,江光光就說了句是我。
崔遇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急急的就問道:“你去哪兒了?怎麼電話也打不通。”
江光光就用了對可樂的說辭,崔遇倒是沒懷疑什麼。江光光就問她現在在怎麼樣。
崔遇支吾了一會兒才說挺好的,頓了頓,趕緊的又說:“前段時間查得很厲害,聽說上麵的人已經撤走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正常營業了。你不用擔心。”
她的語氣裡倒是一點兒也聽不出急的,江光光就點了點頭,問道:“你在哪兒?我在市中心這邊。要是你離得不遠”
她的話還沒說完,崔遇就低低的說:“今天晚了待會兒我有點兒事。明天,明天你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過來找你。”
江光光微微的怔了怔,就應了句好。
崔遇一時就不知道時候什麼了,呐呐的說:“我和彆人合租的,不怎麼方便。等什麼時候搬出去了,我再請你過來玩。”
她是特地的解釋的,像是怕江光光多想似的。江光光笑笑,說了句沒事兒。又問她媽媽在療養院怎麼樣。
崔遇就回答說挺好的,也沒提費用的事兒。江光光就沒再問下去了,讓她忙她的,然後掛斷了電話。
她微微的有些失神,過了會兒想起崔遇那句人已經撤走的話來,手指微微的卷曲了起來。
程容簡受傷,停業整頓。上上邊兒的人也沒討到好。沿河這兒,早已是盤根錯節的,要想硬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甚至。不需要程容簡動手。
她就想起了後邊兒進酒店的那位來,和程容簡前後腳的,估計就是來見他的。不知道他的上麵,還有多少人。有錢能使鬼推磨,更能使人推磨。
以前是她想得太少,如果程容簡這根大樹真的倒下了。不知道會牽扯出多少人來。沿河這兒是大動蕩,京都未必不是。那些人的心,哪個不是黑的
這兒和那些人扯上關係的,又豈止是一個程容簡。這些大大小小的勢力,背後都是有主的。上邊兒的人不倒下麵的人。倒了也可以再從來。
也不知道周家怎麼會讓周來過來,來這兒,是吃力不討好的。他這下回去了,最好就彆再來了。
如果得罪的人多了,以後的仕途,即便是有周家在後邊兒撐著,也未必會順起來。而且,知道的東西越多就越危險。他是獨子,哪裡能那麼冒險。要是他真有什麼事,他的父母。他的爺爺奶奶,該怎麼辦?
江光光的心裡就湧起了點點的酸澀來,腦子裡不自覺的湧出了許許多多的回憶來。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也不知道那地方,變成什麼樣了。爺爺奶奶的墓前,不知道有沒有人去祭拜。
她想到這兒,忽然就停了下來。她想得太多了,隻要大伯一家還在,爺爺奶奶怎麼會沒有人祭拜。大伯一向都是體貼的,爺爺奶奶喜歡什麼。他肯定都是記得的。
江光光的眼角就有些澀得厲害。抬起頭,見程容簡在對麵時,她嚇了一跳。
程容簡拿過了她剩下的半杯咖啡,喝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重新擱回了桌子上這才睨了江光光一眼,問道:“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沒想什麼,二爺要喝什麼?”江光光的臉上很快恢複了平靜,和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燈光下的眼角卻是有些兒發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