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幾乎是立即就癱坐在了地上,背上已全被冷汗給打濕。陸孜柇顯然也是鬆了口氣兒的,克製著緩緩的呼著氣兒。
大抵是因為搜過了倉庫,下半夜是要安靜許多的。但程謹言回來之後卻是並沒有離開的,依舊是呆在倉庫裡的。時不時的有人彙報著什麼,聲音並不高,這邊也聽不清楚。
江光光最開始還是強撐著的,到了後邊兒撐不住就閉上了眼睛假寐。她是在淩晨的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睛朝著陸孜柇呆著的地兒看過去,竟然是空空的。
她的腦子幾乎是立即就清醒了過來,她立即就握著木倉站了起來。還未扒開箱子出去,外邊兒就傳來了聲響。她握緊了手中的木倉。
外邊兒的人應該是知道她是藏在這兒的,沒兩下就扒開了紙箱子。江光光原本以為是陸孜柇的人來了,但卻並不是。
站在外邊兒的人是程容簡,一身的肅黑,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江光光就怔了一下,一時沒動。
比起程容簡來,她這一身是狼狽得厲害的。倉庫裡安靜得很,莫桑帶著人將攔在江光光麵前的箱子都清開,這才低低的說道:“江小姐先出來吧。”
可不,這地方又亂又臟,哪裡是程容簡呆的。江光光回過神來,一聲不吭的走了出來。之前沒發覺,這會兒才發現腿是疼得厲害的。走起路來是一瘸一拐的。
程容簡一句話也沒說,就那麼冷眼看著她。等著江光光走出去了,他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外邊兒走去。
一時誰也沒有說話,莫桑伸手去扶江光光,江光光不著痕跡的避開,說了句不用。
莫桑就沒再去扶她了,隻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邊。等到了倉庫門口,程容簡早就在等著了。
他上上下下的將江光光打量了一遍,這才冷冷的說:“你以為就憑你也能殺得了他?”
他沒有問她有沒有受傷,甚至沒有問她怎麼會到了這兒,第一句話就是那麼一句,像是在厭惡江光光的自不量力一般。
雖然知道今夕早已不是往昔,江光光仍是透心的涼。哀大莫過於心死,江光光低下了頭,吸了一口氣兒,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程容簡,淡淡的笑笑,說:“我殺不殺得了他,和二爺都沒有什麼關係。”
她的語氣同樣是冷漠而疏離的,仿佛往昔的那些甜蜜,都並不存在一般。
程容簡就那麼冷冷的看著她,過了那麼四五分鐘,轉身打開了車門上了車。他是沒有等江光光的,車子很快駛動。
莫桑是一直跟在江光光的身邊的,見程容簡走了,這才低低的說道:“江小姐,先上車回去。”
江光光的眼睛是漲疼得有些厲害的,她站著沒有動。過了那麼會兒,才抬起頭看向了莫桑,沉默了一下,問道:“陸孜柇”
莫桑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似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她就開口說道:“他的人過來了,應該就在前邊兒的車上。”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這時候她自然不會矯情的不動,沉默著上了車。
那會兒怕被發現,她的手機是關了機的。這會兒上了車她就打開了手機,立即就有短信進來。很簡單的幾個字:人已經接到。
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了,江光光這才徹底的鬆懈了下來。靠在車椅上閉上了眼睛。
下山的路是顛簸得厲害的,直到到了車道,才平穩了下來。江光光不過隻是打了個盹而已,仍是累得厲害的。這會兒卻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腦子裡清醒得厲害。
車子快要駛出道路時,她就開口說道:“前邊兒放我下車。”
此時天邊已微明,莫桑聽到這話就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江小姐,這邊不好打車。您要去哪兒我送您。”
是了,人都已經過來救她的。她也沒必要再矯情。她頓了一下,就說了一個地址。
莫桑倒是並未打電話向程容簡報告,隻是讓司機去那邊。江光光就低聲的說了句謝謝。
莫桑就說了句不用客氣。隻是還沒到岔路口,莫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看了看,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莫桑就應了一句是。掛了電話,她就看向了江光光,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二爺吩咐了,讓車先跟著他。”
江光光和程容簡,莫桑會聽誰的,這完全是不用想的。江光光也沒有讓她為難,應了句好。
她是有些兒恍惚的,說完之後就側頭看向了窗外。道路兩旁是安靜的,連車輛也沒有。
江光光不知道程容簡怎麼會過來,也不願意去想。就那麼看著外邊兒不動。車子裡是安靜極了的,一路都沒有人說話。
車子駛了那麼久,才駛入了程容簡的彆墅裡。江光光看著曾經熟悉的地方,這會兒卻是陌生得厲害。
那天被攔在門口的情景依舊是曆曆在目,心臟的地方隱隱的刺痛著,她閉上了眼睛。
前邊兒程容簡的車先停了下來,他是並沒有停留的,下了車就直接往裡邊兒去了。
江光光坐的車在他的車開走後才在門口停下來,她頓了一下才打開門下了車。莫桑是早等在旁邊的,就說了句江小姐請。
她說著就轉身,帶著江光光往裡邊兒去。
裡邊兒程容簡已坐在沙發上抽起了煙來,江光光一瘸一拐的在他的麵前停下來,莫桑就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客廳裡一時沒有聲音,阿姨端了茶上來,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江光光站了會兒,才抬頭看向了程容簡,開口說道:“二爺有什麼事請說,我還有事兒。”
她的語氣是淡淡的,疏離而又冷漠。
程容簡卻仿佛並不在意,撣了撣手中的煙灰,抬頭看了江光光一眼,淡淡的說:“程謹言那邊,你不用再過去。”
江光光就笑了笑,說:“二爺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兒?我過不過去,和二爺都沒有什麼關係。”
程容簡看著她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冷冷的說:“你以為你現在殺了他,一切就算是完了?你殺了他,你就是殺人犯。”
最後幾個字,他是一字一句的。
江光光還沒有說話,他就又冷冷的說道:“你好歹跟了我一場,這事兒我會替你解決。從今往後,兩不相欠。”
江光光就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她過來的事兒來,他說這話,大抵是怕她死死的糾纏著。
她的嘴角就浮現出了淡淡的自嘲來,淡淡的說道:“二爺說錯了,早已是兩不相欠。哦不,從頭到尾,都是我欠二爺您的。隻是我也還不起,也不敢再勞煩二爺。二爺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說完這句話,不等程容簡說完,就朝著外邊兒走去。程容簡眸色沉沉的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再開口。
江光光的背影是僵得厲害的,整個人恍惚得厲害,沒有再回頭。
莫桑見到她那麼快出來顯然是有些詫異的,上前了一步,低聲的問道:“江小姐您去哪兒,我送您。”
江光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說:“謝謝,不用了。”
她說完也不再去看莫桑,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直到走出去老遠,她這才停了下來,站在一旁攔車。
大抵是沒休息好,她的頭有些眩暈。她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這邊平常是很少有車過來的,今天她的運氣倒是好,沒等多大會兒就有出租車駛了過來。
她上了車,怔了會兒,才說了地址。她現在,是得先去看看崔遇的。腿上隱隱約約的疼痛著,她側頭看著窗外,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直到到了地兒,她才回過神來,付了錢下了車。然後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大抵是沒有想到她會那麼快過來,對方過了好會兒才從樓裡出來。看見她那麼狼狽也不驚訝,隻是低低的讓她裡邊兒請。
江光光的腿是瘸得厲害的,他一邊走著一邊打電話叫著醫生。江光光原本是想說自己沒事的,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等著那人打完了電話,他才問道:“她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