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來卻沒有動,腳步頓了頓,才上前。73483大抵是因為奔波的緣故,他風塵仆仆的,臉上的疲倦這會兒更是明顯。但看向程容簡的眼神依舊是冷冷的。
跟在他身後的阿凱以為他會說點兒什麼的,但他卻沒有說。走到程容簡的身旁停了下來,冷冷的直視著他,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他原本就是逃犯,罪該萬死,這次的事,我會處理。但是,程容簡,你記得,我們的事還沒完。一旦我的手裡有證據,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你實施抓捕。”
他能說出那麼一番話,包括程容簡在內的人都是驚訝的。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過了會兒,程容簡才淡淡的笑笑,說道:“周警官的話我記住了。我也等著。隻是這次的事情,周警官打算怎麼處理?”
無論如何,都是擺了兩條人命的。
周來就沉默了下來,過了那麼幾十秒,才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的事,就不勞程二爺操心了。”
他的語氣是冷漠的,顯然並不領情。像是怕程容簡誤會什麼似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早承諾過要替她報仇的。”
他的語氣同樣是僵硬的,說完看也不再看程容簡,轉身便往寺廟裡走去。
程容簡就那麼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許久之後,阿凱才上前開口問道:“二爺,還要下山嗎?”
程容簡這次沒有說話。
江光光是在傍晚時分才見到周來的,周來已經休息好換過了衣服。
江光光見著他是挺平靜的,微微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將隨身的物品整理了一下,這才輕輕的問道:“什麼時候走?”
她這樣兒,顯然對昏迷前的事情是不知道的。
周來的腦海裡又一次的浮現出她緩緩的舉起雙手來時的樣子,他的眸子裡痛苦湧了上來。過了那麼會兒,才微啞著聲音沉沉的開口說道:“阿叡,他早罪該萬死。我已經處理好了。”
說到後邊兒,他的語氣是淡淡的。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江光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有那麼些恍惚,過了會兒,才抬頭看向了周來,說:“周來哥,你不用替我遮掩是我殺了他。這是事實。”
她說到這兒就淡淡的笑了笑。顯然什麼也不在乎。
“你是殺了他,但你也是正當防衛。他早該一木倉擊斃,你如果還當我是你哥哥就不要再提這件事。我會處理,不會讓任何人牽連在內。他是逃犯,犯的最早該木倉斃無數次。”
周來的語氣是冰冷的,顯然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的,微微的頓了頓,他開口問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崔遇的後事已經處理好,他這次過來,其實也是來接她的。
江光光這下就輕輕的搖搖頭,說道:“不,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靜靜。”
她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流露出傷悲來,那麼怔怔的發起了呆來。
周來看著她,拳頭握得緊緊的。到底,還是他失言了。他說過,要替她報父仇的。但到了最後,他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是想說點兒什麼的,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來。過了好會兒,才澀澀的說道:“鐘姨和霍叔叔,都很想你。”
不知道怎的,他刻意的避開了小家夥。
江光光這下就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笑笑,說:“我過段時間就回去。”
周來這下就沒再說話了。江光光看了看時間,說道:“到吃飯的點兒了,你來還沒有吃東西吧,先去吃飯。”
這裡是山上,隻能是在寺廟裡吃,錯過了飯點飯菜就不供應了。
周來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已經來了很久了,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好。
郭數是還在的,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裡。江光光給他打了電話,就和周來站在院子門口等著。
他倒是很快就出來了,見到周來也不驚訝,微微的頷首算是打招呼。
這一頓飯吃得極為的沉默,誰也沒有說話。因為是下雨天的緣故,香客很少。郭數抬頭看了幾次也並未看到程容簡以及阿凱他們的身影。
他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待到吃過飯向寺廟裡的小沙彌打聽時才知道程容簡早帶著人下山了。
他微微的怔了一下,才向那小沙彌道謝。
晚些時候,周來回房休息了,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問江光光:“程容簡走了,你知道嗎?”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知道。她大抵是知道郭數想要說什麼的,頓了一下,虛弱的笑笑,說:“郭數,我什麼都不想去想。”
郭數這下就沒說話了,稍稍的緩了緩,說道:“那就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吧,我明天回去。你想回去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他到底是要比周來要想得開的,對她的留下並沒有任何的異議。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好。
郭數陪著江光光坐到了十點多叮囑她早點兒睡才回了房間。山上是安靜的,明明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江光光卻是沒有一點兒睡意,就那麼僵著身體躺在床上。
她從崔遇出事起就開始睡不著覺,徹夜徹夜的失眠。這樣子應該是難受的,但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仿若睜著眼睛,就能心安一般。
郭數和周來都是第二天早上走的,江光光目送他們離開,在寺廟門口站了許久。這才回了寺廟裡。
她在這兒呆著,總不可能什麼也不做的。她是找了活兒的,早上同寺廟裡的師父一起做早課,然後去食堂幫著做菜的師父打雜。
待到空閒下來,她就去對麵山上的公墓,然後在崔遇的墓前坐上大半天。
這天江光光拎著些糕點去公墓,離得遠遠的,就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在崔遇的墓前站著。
她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這才走了過去。
大抵知道來的隻會是她,程容簡並沒有回頭。江光光很快到了墓前。蹲下將帶來的糕點擺在了墓前,這才低低的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程容簡是走了三四天的,她是沒想到他會回來的。
“剛到。”程容簡回答道,也蹲了下來,幫著江光光把糕點擺放在了墓前。
墓碑上的崔遇笑得溫柔而燦爛,那麼的年輕,讓人有那麼瞬間的恍惚。
江光光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就在墓前坐了下來。她沒有說話,程容簡也不說,就在一旁那麼靜靜的陪著她。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兩人才回了山上的寺廟。
一路都是無話可說的,快要到寺廟時,江光光才問道:“你過來是有事嗎?”
“隻是過來住住。”程容簡回答。
江光光這下就沒再說話了,默默的在前麵走著。到了寺廟裡,她這才開口說道:“最近人少,你住的地兒應該是空著的。我要去食堂幫忙,你去和主持打聲招呼應該就能住了。”
程容簡就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江光光也不多廢話,身影很快消失在小道上。
她今天回來得有些晚了,廚房裡已經開始忙起來了。寺廟裡食堂的人手一向都是有些緊張的。她一到大師傅便安排幫著洗菜切菜。
洗菜是有人的,隻是洗菜的人病了,江光光這才一人分擔兩角。她的動作是麻溜的,沒多時額頭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來。
大師傅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的,將她支使得團團轉。正當她忙得不可開交時,一盆洗好的白蘿卜端到了她的麵前。
她微微的愣了愣,側過頭,程容簡若無其事的站在一旁,說道:“我沒事做,這邊忙,就過來幫幫忙。”
他整個人都是與這油煙之地格格不入的,偏偏也沒有人來阻止他。廚房裡現在是最忙的時候,有人幫忙那是求之不得,誰會阻止他?
江光光沉默著沒有吭聲,程容簡也不多廢話,見一旁放著白菜,就問道:“這也要對不對?”
裝在簍子裡的都是要洗的,他隻問了那麼一句,不等江光光回答,就端著菜去洗去了。
他洗得是挺認真的。偶爾有人要什麼,他也會馬上遞過去。除了身上的那一身衣服,倒像是真的來打雜的一般。
江光光起先還時不時的去看他,但後來太忙沒顧上,就做起了自己的事兒來。
等著忙碌暫時告一段落,她正要去找那熟悉的人影時,程容簡就走了過來,拿了一瓶水遞給她,說道:“喝點兒水吧。”
廚房裡是有些熱的,加上忙,她額頭的劉海已被打濕。他就掏出了一張手帕來。大抵是想替她擦的,到底還是沒有,隻是遞給她。
江光光倒也沒有客氣,接了過來,將汗擦了,見沒什麼事可做,這才說道:“先出去吧。”
程容簡就點了點頭,待到出去了,沉默著的江光光才問道:“住處和主持說好了嗎?”
程容簡就認真的回答了一句說好了。
江光光一時就找不到話說了。她的視線落在了程容簡那被衣袖遮住的手腕上,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傷口好了嗎?”
這段時間,她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的,壓根就沒有去注意他的傷是否已經好了。
她的視線是落在程容簡的手腕處的,程容簡也低頭看了看,笑笑,說:“已經好了,沒事了。”
像是怕江光光不相信,他將襯衣的袖子撩了起來。江光光是沒有看過他的傷口的,雖是已經脫痂了,看起來同樣是猙獰的。當時的傷口。應該是挺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