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他還是不死心敲了敲赫連生的房門,李觀玉憂心忡忡,畢竟赫連生什麼都沒有與他們知會過。
一下。
兩下。
三下。
沒動靜。
到第四下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你是沒事做嗎?”
李觀行狂喜,但不表現出來,挑釁地看了眼不遠處的薛三思。薛三思還是笑了笑,打開折扇進門去了。
知道赫連生已經回來了,他倆也不著急問,還是各回各的房間。真要有事,明天他自己就會說。可正準備回房間,李觀玉突然收到一條傳訊,李觀行疑惑地看向自家姐姐,李觀玉聽完傳訊後愣了許久。
李觀行還以為赫連生說了什麼驚天大秘密,湊近詢問:“阿姊,他說了什麼呀?”
李觀玉表情僵了僵,良久才道:“他說,要我幫忙弄乾淨衣裙。”
李觀行隻關心一件事:“我們出錢?”
李觀玉笑容僵住了:“他出錢。”
“那就好。”
在眾多的紛擾中,赫連生把刑水水放在床上。
屋內與屋外不同,很安靜。
他房裡有清淨咒。檀木熏香也令人淨心。
剛從河裡撈上來的刑水水渾身濕漉,頭發和裙擺都在滴水。她神識受了噬心花的影響還沒有恢複過來,處於昏迷狀態。
打量了半天。
赫連生也自然無法忘記在噬心河中感受到的妖氣。
妖氣很散,很淡,是小妖怪才會有的特征。
可之前已經試探了好幾次。壓根沒露出破綻。
少年垂著腦袋,眼一眯,手指微微將她衣領往邊上拉一點,扯出個皺巴巴的斂息符。
斂息符遇水已經逐漸失效,屬於桃花妖的氣息從刑水水身上散開來,和他猜的一樣,很弱,是平時很容易就被抓住的小妖怪,遇見他們瑟瑟發抖的小妖怪。
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蹦?了這麼久。
想起之前的對峙。
“躲什麼?我會把你吃了嗎?”
??“赫連生,你讓一下,我一個人回房就行。”
“你怕我?”
??“我錯了。”
她為什麼會躲,為什麼會怕,為什麼總會用“我錯了”搪塞。
這一切都豁然開朗,有了答案。
窗外星河降落,火光滿天,是一場奇景,修士和大妖一夜無眠,在外頭狂歡,討論著花玉樓火災的事。蟲鳴不絕,蛾兒繞著燈籠。
屋裡的某人不巧識破了一場騙局。
赫連生知道一切後沒什麼被欺騙的感覺,心情居然很平靜。
就他媽好笑。
坐在她床邊,盯著睡著時很乖不會騙人的刑水水。
他刻薄的想法就沒停過。
斂息符是這麼畫嗎?
一難怪遇水就失靈。
好拙劣的畫符技術。
??究竟哪個蠢貨教她這麼畫的?有個符號都畫錯了,歪成這樣。要是師父在這看見這畫法估計得氣吐血。
少年眼神輕蔑,手中符火燃起,這張廢掉的斂息符瞬間被吞噬,隨後,一張全新的符紙懸在半空中,他咬破手指畫符,斂息符發著暗紅色的光芒。
他加了障眼法??和刑水水畫的一模一樣。
這下,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是人。
赫連生起身,月光落滿他的肩膀,少年神情冷淡,自煞了一張好皮相。
他垂著眼,與花以令在芥子空間內的對話還曆曆在目。
赫連生問:“同心線術成立的條件是什麼?”
沉默很久。
赫連生繼續:“我在問你話,老頭。”
花以令笑了:“條件?你自己就沒猜到嗎?”
“是??一刹那心動。”
“苛刻吧?這可是有情人都無法達到的條件哦。我也沒想到小月會用這咒術,可能是想試探你吧。居然真的成了。”
赫連生不免失笑。
或許那日在梵心涯上,當刑水水撐傘跑過來說出那句:“我想了想,要是我一個人走了。你可能會很孤單……………”
無論真心與否,目的為何,同心線術都成了。
不是因為這句話。也不是因為這個動作。赫連生這人最討厭彆人假惺惺施舍他了。隻是因為那時候春雨降落,她低著頭,鬢發壓眉,眼底裡難過的情緒是裝不出來的。
不是施舍,不是憐憫。
而是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