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早春,冰雪開始消融,冰湖產生一道裂縫,哢嚓一聲。
刑水水裂隙中從爬出來,臉色還有些白,天知道待在裡麵多難受,彆提本來就恐水。
過去的每一天幾乎都這樣煎熬,像是將這數百年偷的懶儘數奉還。
好處是:不至於用輕功都從天上掉下來了。
嗯,很滿意。
刑水水收刀回到離火山莊。
今年是,解元三千六百二十六年春。
五年後了。
在修真界隻是一眨眼的距離。
薛三思知道她回來了,命人做了一大堆點心,看見掛在她腰間的鏡子,噴了一聲,折扇一收坐在對麵打量。
薛三思:“幾年不見,確實能看出小九身上的氣息紮實了不少。”
刑水水換了身衣服,邊吃邊笑道:“那是,我是誰!當年還隻有百年修為的時候就殺了關陰子一夜成名!”
薛三思手指轉了轉茶杯,失笑道:“又想要我怎麼誇?“
刑水水想了想,笑道:“給我多弄點心吃。”
薛三思拍拍手,讓下屬準備去了。
刑水水想到什麼,問:“這幾年靈山來過嗎?”
薛三思:“來過,我說不想聽見你的名字,再來就放火燒山。他們到現在都以為你我不和。”
刑水水又問:“杜諦竹呢?”
“最老實的那個。你走後不久,他就不知道被誰打了,現在還在養傷。他仇家算是修真界最多的。”
荷花酥的酥皮落在鏡子上。
刑水水下意識抬手擦了擦,想到了祭天台上那位少年,動作停滯了片刻,垂下眼:“那他呢?”
薛三思故意問:“誰?”
“赫連生。”
鋪墊了這麼大串才終於問出這個人。
薛三思:“他活下來了。”
刑水水抬眼。
薛三思繼續說:“還揚言抓到你就讓你挫骨揚灰。”
刑水水一愣。
是赫連生的性格。
她的回答是:“那我就先把他掐死。”
窗外的桃花隨風飄揚,落在屋子裡,薛三思撚起一朵花瓣拍入茶水中,無奈笑了。
他說:“赫連生其實也來過。”
刑水水看向他。
他繼續說:“我那天說,再往前一步就把他們赫連家燒了,他讓我燒,還是闖入了山莊。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是決心不讓你好過了。所以,我順手把赫連家燒了。早就看他們不爽很久了。可惜沒挑好時間,赫連家的人全部都在祠堂。”
看表情頗為遺憾。
刑水水托著腮,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三思哥哥,你找到我阿姊的轉世了嗎?”
薛三思道:“找到了。正好也要與你說,你姐姐投胎到人間一戶姓薛的人家,人間的時辰流動比修真界快,她今年剛好及笄,馬上要出嫁了,現在去將她帶回?”
出嫁?
刑水水皺起眉,說:“我倒要去看看。”
幾日後,人間某處不起眼的小鎮。
爆竹聲響,鑼鼓開道,近日是喜事連連。
先是鎮上有人中了舉,然後是薛家要嫁女兒。好巧不巧,這新郎官正是這次的鄉試第一!這薛家大小姐也真是好眼光,給薛家釣到這麼個金龜婿。倘若這新郎來日中了狀元,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這是要攀上枝頭當鳳凰啊!
薛家婆子拉開漆木門,聽著旁人的豔慕笑彎了眼。
她一抬頭,府門前站著兩個生人。桃衣少女衣裙飄揚,微低著頭,雙手提著個木匣子,看上去不太高興;她身邊的青衣公子倒是和藹可親,可這笑容仔細一品又像笑裡藏刀。
婆子問:“你們是?”
刑水水一路忍到現在,牽強答道:“是府上請來為新娘子梳頭發的。”
薛三思也答道:“是來為娘子把脈的。”
婆子笑道:“好喲!請進。”
進薛府沒幾步就聽見了瑤琴聲。刑水水停下腳步抬頭,站窗外注視著裡麵彈琴的女子,她在發呆。
女子低著頭,一頭青絲隨意披散,沒有挽發,也沒有戴飾。雖生了一雙狐狸眼,但若親眼瞧見隻會覺得溫柔,眼眸婉轉像是在笑,輕輕皺眉也似在笑。
BAT$......
裡麵的人此刻也注意到了外麵的來客,琴聲突止,從窗邊站起來,溫和道:“辛苦嬤嬤了。”
太陽偏移,薛莊心坐在鏡前,薛三思為她把完脈確認無恙就退到一邊。刑水水抓起梳子,聞到很淡梔子花香。她想起還在關家的時候,總是阿姊為自己梳頭,現在終於也為阿姊梳一次了。
真好。
薛莊心問:“姑娘是哪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