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盛,天寒地凍。
可架不住人氣盛。
還算寬敞的差役一條街,下了班的眾人也不修行,就透過門縫,或站在門口,看著街麵上人影如叢在麵前走過。
“這是縣尉府的管家爺,管叔。瞧那手裡拿的紫花木盒子,真漂亮!”
“這紫花木十年發紫,十年生花,又十年長紋。尋常紫花木一斤和牛肉一個價,三十年份的要翻十倍,光這一個小盒子,就價值一兩。”
“如今卻用來盛東西。”
“嘖嘖,這人啊,要麼不發達,一發達就是暴富!”
“人能外練斬蟒妖,你以為呢?”
“這待遇值!”
幾人話還沒說完,又看向縣尉府管叔身後。
一人腰挎雙刀,龍行虎步,脖子足有大腿那般粗,每一步落下都有積雪震起。
“這是鱷幫的船主‘肥魚’周家魚,號稱是鱷幫塘主之下的第一船主,還是鱷幫幫主的幺弟。”
“這人親自來做說客啊。”
“就是新晉的班頭,也用不了這種人物吧……”
差役們震撼。
“那邊還有肉行剁刀幫的‘寬豬’王友!”
“那邊坐掛紅綢的馬車,是春水閣小銀春的吧?!”有差役開始爬牆頭,想要一睹芳容。
“這真是一個外練武夫該有的待遇嗎。”
羨慕的神色從四麵八方投來。
當然,
也有妒忌的。
比如今天從鬼門關兩度闖回來的謝大腳,還有一群被季世昌收複的皂院差役。
他們看著如此人流彙聚在王啟門前,更是憤憤不平。
“我若有那王啟的機緣,一樣可以如此!”
謝大腳恨恨的想著。
不過是個好運的家夥罷了!
無論羨慕還是嫉妒,所有的目光最後還是彙聚到王啟坐在的院子前。
隻見一頭發花白的縣尉府老者拎著紫花紋木盒堂而皇之的跨入皂役房中。
王啟遙遙拱手,而身邊的葛大牛暗戳戳的低聲說道,“我見過這老頭,是縣尉老爺府上的人。”
縣尉?
王啟眯起了眼。
那姓管的縣尉府管家走上前來,“恭賀王皂役斬殺大蟒,為我黑河百姓狠狠地出了口惡氣啊!少年英才,莫過於此。”
“我家縣尉老爺一聽說縣中出了如此少年,就立刻差遣我來祝賀。”
“並且送上一份薄禮。”
說著,管叔就將手中的紫花紋木盒遞了過來。
“縣尉大人能知道我這等小人物,真讓王啟誠惶誠恐,還請您轉告縣尉大人,王啟日後定再接再厲,絕不辜負縣尉大人的厚愛。”
王啟接過木盒,可木盒卻好似黏在管叔手上,他輕挪兩下,卻沒有反應。
抬頭微微詫異的看向管叔。
隻見管叔笑著開口道,“我還聽聞,王皂役三月之前才剛剛入了差役候補的大院,短短三月之間,這皮膚也如浸泡牛奶般,氣勢也陡然大變。”
“縣尉老爺對此事也頗為好奇,不知道王皂役能否賜教啊?”
王啟心中了然,原來是衝著自己身上的機緣來的。
他笑道,“此事我也詫異許久,好似身體突然開了竅,氣力飛漲,修行進展也頗為順暢。”
“我後來想了想,用咱們黑河縣的老話來說,應該是小孩長開了吧。”
“隻不過我開的晚了些。”
這管叔臉上的笑容不減,還附和著點點頭,“確實有這個說法。”
“這人與人的際遇,著實不一樣。”
“就像周福吧,我家老爺幫著扶持,一路上看著順風順水,沒成想心血來潮去了趟下水巷斬妖除魔,就折在了那。”
“而王皂役,前十幾年平平無奇,一朝‘長開了’,便外練斬二階妖,成就了咱們黑河縣獨一份的‘外練奪名’。”
“你說說看……這世事無常呦。”
管叔說著,拍了拍王啟的肩膀。
王啟臉上的笑容已經少了很多,他自然聽出這言語中赤裸裸的威脅之意。
這是擺明了要讓自己上交機緣保平安。
“周福的教訓,得吸取啊。老爺就是不太懂他的性子。”管叔意味深長,“你前途無量,也可以做季府的乘龍快婿,平步青雲。不過前提是得知根知底。”
王啟眼觀鼻鼻觀心,主打一個一竅不通。
見狀,
管叔逐漸麵露怒意,“我長你幾歲,可得叮囑你一句。”
“您請講!”王啟開口。
“年輕人,彆太氣盛。”
管叔攥著王啟肩膀的手開始發力,恐怖的力量自肩膀傾瀉而下。
刺骨的痛意,瞬間傳遍全身。
這位縣尉府的管家,至少是個內壯境界的武夫!
“您這話在理!”王啟咬著牙,麵容儘量平靜道,“可話又說回來了……”
“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
管叔一愣,盯著眼前長得人畜無害的俊美年輕人。
“好!”
他隻是留下一個字,然後從王啟手中奪回了那紫花紋木盒,揚長而去。
“真沒氣量,怎麼還把盒子帶走了啊。”
一旁的盧順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