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切有點驚訝了。
想不到,黃興邦竟然還是個“主體論”擁護者。
所謂主體論是伴隨於嚴肅文學發展而來的,也即賦予“主體”超越具體時空、擁有無限可能性……大白話講,就是想寫什麼寫什麼,沒有不能寫的。
這些偏學術的東西很抽象,但現在的文壇正是在爭論這些,流行這些,而且影響到了大多創作者。這些思潮曾經一度占據統治地位,並不斷的在《文藝報》、《文彙報》、《紅旗》、《學術月刊》等雜誌上傳播,並一步一步的走向巔峰。
為什麼後來的人對此沒有一點印象?
因為明年上半年,由大秘書在中央作的演講,認為這種學術爭論已經越過了思想解放的界限,帶有最根本的性質錯誤。再之後,這些東西明麵上被掃進垃圾堆去了,不得宣揚。然而,在暗地裡,它以對“文學曆史的重寫”、現代派對世界文學的學習等名目實際保留下來了,並最終動搖了大眾文學的根基。
有一個私人暴論。
大眾文學的複興,其實是以網文的寫作而重新繁榮的,傳統文學應該感謝網文,沒有網文,傳統文學甚至會失去大眾上的意義。
今天的大眾,受網文的影響,遠遠超過所謂的傳統文學。
餘切發覺,自己有一個打順風局的機會,隻要他現在表現出堅決和“主體論”劃清界限的態度,批判它、搞臭它,這對於餘切將來於文壇的地位,是有益的。
有人會問了?
你不是說這幫人會潛伏嗎?以對文學曆史的重寫,對世界文學、西方文學的學習來重出江湖,如何治得了他們呢?
如果一個人出了一張牌,牌麵上寫,外國文學高於中國文學,他又出第二張牌,我學習外國文學,因此,我具有權威。
現在餘切出牌了,第一張牌是外國文學的最高獎是芥川文學獎、龔古爾文學獎……代表了外國文學的最高水平。
你承認嗎?
你承認。
餘切出了第二張牌:我得獎了。
所以我直接有權威。
對方應該如何應對呢?
這場文學的爭論沒有持續下去。黃興邦作為雜誌主編,隻在此簡單一提,他不具備為主體論赴湯蹈火的利益立場。
他現在最關鍵的,是和餘切建立長期有效的約稿關係。
黃興邦說:“對拉美文學的學習,是歐洲最近的潮流,《百年孤獨》在去年拿了諾貝爾文學獎,了不得!現在,我們也該學習拉美文學了。”
餘切則悲觀的表示:“《百年孤獨》是偉大的文學作品,但是四十年後,恐怕十億中國人看過《百年孤獨》的,不超過五千萬人。”
“五千萬人,不也了不得嗎?”
餘切說,“但我更在乎的是剩下那九億五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