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那些年損失的太多,實在是需要年輕人呀!
這個餘切根正苗紅,從人生經曆來講,完全就是個標準天才開局。
季線林把餘切叫來,看到餘切昂首闊步,頂著他長得格外好看的腦袋,從馬纓花邊小心繞過來,並且旁若無人的賞花之後,季主任“惜才”的想法更強烈了。
“餘切,花好看嗎?”
“季老師,馬纓花特彆好看。”
“你怎麼知道這是馬纓花?年輕人知道這種花的可是不多啊。”
“季老師,我看過您寫的文章《馬纓花》,說細碎的葉子密密地搭成了一座天棚,天棚上麵是一層粉紅色的細絲般的花瓣,遠處望去,就像是綠雲層上浮上了一團團的紅霧……我尤其記得紅霧這個詞,今天一看,果然是這樣子。”
餘切又說:“我還知道,您寫這個文章的時候,心裡覺得不痛快,有些孤獨,馬纓花的紅霧激勵了您,就寫下了文章……我不知道您喊我來乾什麼?我很喜歡薔薇,是不是我也要學你寫一篇《薔薇》了。”
季線林情不自禁的咧開嘴:“你寫什麼《薔薇》!學校不會罰你的,你那麼油,怎麼罰得到你?”
“但是我要知道,你到底要搞什麼?”
餘切說:“我在交流國內外文化差異。”
“狗屁!你是個中國人,你交流個什麼外國文化!”
“季老師,現場真的有美國人誇我說得好,我並不是胡說。”
“胡說八道!”季線林激動道。“那你講講八十年代的美國文學,我聽聽你有多了解!”
這個季線林留學德國十年,還好沒讓餘切講講德國文學,大概是他留學的時候(1935到1945),德國戰敗了,年輕一代死了大半,根本沒人寫小說看小說,以至於文學上的成就乏善可陳。
餘切說:“美國文學主要是後現代主義的成熟運用,開始玩敘事結構,以及對現實主義的批判……但這些都是大家都能想得到的,他現在比較不同的是,有移民文學、種族主義文學的興起……這是一批二戰後受教育的黑人作家開始興起的浪潮,而其他各國都不具備這種條件;還有就是對消費主義的反思……”
季線林是一個水平很高的研究員,他聽出來餘切對美國文學的想法,和對拉美文學的分析思路是相同的:
他總喜歡從文學產生的物質基礎去考慮,這是一個研究者的思維慣性。
比如餘切認為,拉美文學之所以顯得“魔幻”,因為拉美大地處處是狠活兒。
美國黑人文學之所以興起,因為美國黑人吃飽了,甚至搞起了“性解放”運動——飽暖思淫欲。
其他地方的黑人還沒吃飽,寫什麼小說呢?於是就隻有美國黑人產生了有影響力的文學。
季線林說:“你確實有東西,喜歡從物質基礎去分析,這算是你自己的方法論——你那個《拉美文學的現實主義》,我自作主張找人幫你看了,爭議很大,阻力也大,但是我們燕大是站在你這邊的。”
“我們學校,有個西班牙語教授趙德明暗地裡支持你,但是他不理解你為什麼要搞結尾的預言?萬一搞錯了怎麼辦,你前麵的足夠支持你結論了。”
餘切有種驚喜的感覺,他沒有期望這個論文能在發表前,迅速的引起注意,結果卻早已經得到了業界的關注。
可是沒想到,季線林上一秒還是笑嘻嘻的,下一秒就變臉色了,“你文學研究搞得這麼好,為什麼不來我們文學係?你覺得我們文學係的沒什麼能教你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