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多說,到了辦公室之後,王世民開門見山:
“餘切,我想聽聽你的想法,你的新現實三部曲,我們全刊上下都抱有極大的熱情。在這裡,我想先講一個故事,告訴你我們《十月》刊的編輯是有水平的……”
“82年春天,小說組的編輯張守任去參加軍旅文學座談會,有個叫李存寶的作家,知道他是《十月》雜誌的編輯,主動找來。李存寶有幾個小說題材,征求張守任的意見……分彆是一個關於自衛反擊戰,但寫的臉譜化;一個關於軍營裡的愛情,還有一個關於紅軍英雄的一生,你猜張守任怎麼說?”
“他什麼都沒選擇?”
王世民有點驚訝,“你說對了!張守任說,我們的軍事文學是沒有出息的,常常是拿地方上一個壞人作為對立麵,這絕對沒有藝術力量。軍事文學要想激動人心,是要真實地描寫軍隊,以及戰爭的殘酷及爭議性等等。原子彈為什麼有力量?是原子核內部破裂,發出極大的能量,那麼藝術作品也是這樣!”
“所以,我們不要那些樣板戲,要真正的有價值的作品。李存寶最後寫出《高山下的花環》,發表後,全國有一百多家刊物,都爭著搶著和我們交換刊物。1981年全國中篇小說評獎,一共十五篇,《十月》一家就得了五個,而且第一名也是《十月》的。”
“83年,也就是今年的中篇小說評獎,是我們作協來評的,參考大眾的投票,我已經知道,至少能拿幾個。”
“但是,《高山下的花環》隻是一個中篇小說,李存寶後來寫不出來了,而我們希望的是引起一個時代的潮流的作品,比如傷痕文,我們沒能夠開創,要麼,這個作者自己寫了一二三四部,由他個人來引發潮流,你正可能是這樣的人……”
這個《十月》刊,對自己是寄予厚望啊。
看來,引起王世民注意的,不光是餘切某一篇小說,而是他後來的幾部小說。這種宏偉構思打動了王世民。
餘切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道:
“我把這幾部小說稱之為新現實三部曲,當然,模仿的是巴老的激流三部曲,我想從不同方麵,不同關係,反應我們改開後的這第一個十年。”
王世民聽得很認真,讓駱一禾去倒茶,支開了駱一禾,讓駱一禾把門關上,然後才說:“怎麼個不同法呢?”
“頭一部,講的是留學生們。有這麼兩對高知情侶,他們的對象都決心出國去了,留下的正好是女的和男的,他們叫林周雲和顧顏,這兩人一直等不到自己對象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打聽,懷疑自己的對象已經在美國有了新歡……”
“所以,你讓這個顧顏和林周雲,順理成章的,互相又湊在一起了?”
餘切搖頭,“在一起,又沒在一起。因為顧顏一直對自己原來的對象存在感情,不相信自己對象要拋棄自己,於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王世民問:“那實際呢?”
“實際確實拋棄了他,不久後,剩下的林周雲被國外的男友打電話,也要去國外了,林周雲此時已經喜歡上顧顏,她給了許多機會,渴望顧顏能留下自己,以教導顧顏英語的名義,兩個人逐漸越走越進。”
王世民逐漸被吸引住了,他身體情不自禁地往前傾,“所以,顧顏留下林周雲了嗎?”
“沒有,天下要雨,娘要嫁人,彆人要走的,總是會走的。”
王世民說:“就這樣結束了?這個男的失去了自己女朋友,又失去了另一個?”
“沒有,我不是說,他們全都是高知嗎?隻剩下顧顏留在了國內,他繼續自己的學業,練得好口語,後來進了外事部門;三年後,德國汽車公司來中國商談組建合資公司的事情,顧顏作為翻譯,參與了談判。”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