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是在美國進行的,有了進展之後,大家都很開心,一起聚餐、喝酒……在小酒吧中,顧顏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愛人,她正在小酒吧做服務員,過的並不順利。”
“失去了的愛人!經典劇情啊!”王世民急不可耐:“麵對自己昔日的愛人,顧顏怎麼做的?”
“顧顏什麼也沒有做,也沒和愛人相認,而是留下了兩美元的小費——這個小費,也被酒吧的韓國老板奪走了,因為中國人沒有當地身份,不配有小費。”
“啊!”王世民深深歎了口氣,兩隻手摩挲自己的臉,緩了一會兒。“那林周雲呢?”
“林周雲做了家庭主婦,不苦也不快樂,在電視上,她看到了顧顏登上當地新聞:中國和通用合作破裂,轉而和大眾合作……”
“她看到了,顧顏翻譯商務部官員的話,用抑揚頓挫的英文道,‘我們將會和德國大眾進行談判’,‘中國市場’暫時不允許通用進入……而這家當地電視台,正在嘲諷和奚落中國的談判團隊。”
王世民:“林周雲說什麼了?”
“林周雲什麼也沒有說,她要去接自己的孩子,她住在華裔社區,在洗衣店工作。曾經林周雲教了顧顏英語,而現在她一句英語也不需要說,她的粵語更加熟練,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來到了美國,並穩定了下來。”
“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最後去了洗衣店帶孩子?”
“是的。隻有留在國內的顧顏,是最幸運的,他沒有扔下任何東西,但一切都給他了。”
王世民敏銳的察覺到,餘切所寫的“顧顏”,其實在反應一代中國男性:
在這樣的時代變化中,以顧顏為代表的人沒有任何彆的辦法,隻能走最艱難的道路,保持對生活的希望。
當他們吃足了苦頭熬出來的時候,作為旁人,就隻看到了顧顏這個留在中國的十足幸運兒,感慨他真是做了個好選擇。
這真的是選擇的原因嗎?
顧顏代表了最傳統的男性,吃苦耐勞,對家庭忠誠,對集體懷有熱愛——所以,他必須得到好的結果。
將來一堆吃到了八十年代紅利的知識分子,會越來越感同身受這篇小說:偉大的餘切啊,你簡直就是在寫我們!
顧顏就是中國的阿甘——等等,原版阿甘還沒在美國寫出來呢!
以後,阿甘得是美國顧顏!
“我喜歡你的故事,但為什麼要這麼寫呢?”王世民問。
“因為一切命運賦予的禮物,都在背後標注了價格,所有的選擇,都要付出代價。”餘切道。
“好,好,好!”王世民連說了三個好字,不僅僅是因為小說,也因為餘切的回答。
這個時候,駱一禾恰巧回來,正看到王世民眼睛發亮,半撐在茶幾上,顯然已經非常激動,駱一禾欣喜道:“王主編,我就說餘老師的小說,是有想法的吧!”
王世民笑道:“我已經等不及要看到這個小說,發表在《十月》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