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四郡皆屬司幽宗,然而司幽宗從未在意過那些靈石礦脈,也沒精力與弟子去看守開采。
周曉怡之後會將這些資源交給三位金丹供奉,讓那三位供奉的家族遷來西南,一族守一郡,將司幽郡護衛在重山深處。
壽雲山山腰,原丹霞符坊。
寧靜的院落之中,柳盼步履輕盈,將沏好的熱茶送到了臥房。
原本空蕩的臥房經過她和顧清歡連夜打理,此刻已經變得有模有樣了。
芙蓉紗帳被微風吹拂,美婦身前的枯黃經冊緩緩翻動了書頁。
“清辭姐姐,茶快涼了。”
李清辭美眸輕抬,似笑非笑的審視著眼前的明媚少女。
柳盼稍稍遲疑,笑道:“趙慶他們今晚便能趕回來。”
自從聽了姝月和曉怡私下的交談之後,她如今也不喊什麼趙前輩了,直接就是一嘴超級加輩的趙慶,萬一以後睡到了也不至於亂了輩分。
如果趙慶生氣要懲罰她……那就更美妙了。
美婦輕笑搖頭,將少女攬入懷中,幫她整理淩亂的發絲。
“盼兒是什麼時候遇見的清歡,與我說說?”
少女烏溜溜的眸子轉動,心說清辭姐姐倒是和清歡姐姐一般親近,也不知為何……一個姓顧,一個姓李?
“十年之前呀!”
“便是上一次蘭慶集開啟之時,攬仙鎮上多了一戶鄉民……”
·
與此同時,幻雨閣的消息也傳到了永寧州各地。
【楚國新帝周曉怡,巡天司民,周宗良代執帝位。】
【楚國丹郡更名司幽郡,丹霞故地始建司幽宗,國公府周家已趕赴武安郡,新帝為司幽宗之人。】
丹霞城血衣樓外,一隻靈舟在半空中漂浮著。
一眾女修與客卿都在忙碌著,將這座商樓最後的物件收入儲物戒……
丹霞宗搬去了南澤,他們也得跟著去南澤坊了,這是掌櫃昨日剛剛收到的調度。
“楚國的皇帝竟然換成了一個女人!”
有練氣初期的接待女修一邊整理著桌椅,一邊跟身邊的姐妹言語著。
在商坊做工的人,總有離開的一天……如今的丹霞血衣樓,幾乎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周曉怡是誰了。
但卻有一位負責拍賣結算的女子,從來不曾忘卻。
周客卿嘛。
愛飲茶,愛下棋。
尤其是不夜侯與苦口師,還有北漠嚴寒之地來的柑果。
棋盤喜愛用苦梨木製的,因為喜愛那股微弱的木香……棋子隻用琉璃石打磨的,因為入手的觸感更涼一些。
嗯……
還有趙客卿。
當年經常到血衣樓找周客卿,他沒有選擇住在商樓,應該是因為惦念家中的那位妻子。
隻是那年昌水解凍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
也不知趙客卿最終有沒有抱得美人歸?
“婉兒姐姐!”
“掌櫃讓我來喚你登舟了,可是還有什麼物件遺落在商坊?”
慕容婉兒如今已經是練氣後期的修為,在整個商坊的女修中,也是資曆較老的一位。
她原本是打算跟著這商樓,直到築基之後再返回江北。
隻不過眼下或許有了更好的選擇……
女子笑盈盈道:“你們跟隨掌櫃離開吧,我便不去了。”
“阿?”
前來喚她登舟的少女麵露疑惑,不解道:“婉兒姐姐是打算……?”
“留在這裡。”
慕容婉兒思索道:“掌櫃此前提起過,那壽雲山上會建一座司幽城,咱們原本在鬆山的血衣商坊也會過去。”
“我便等建成之後在那邊做工吧,總也是待了十多年,還安心一些。”
……
嶺西七殺殿。
七殺坊,天香樓。
有女子素手撫琴,歡脫巧妙的琴律叮叮咚咚,宛若清泉流響。
待到紗簾之後的男子沉沉睡去,她才停下了彈奏,緩緩摘取了遮在俏顏上的輕紗。
“長生劍派,授周曉怡帝命?”
七秀呢喃自語,從儲物戒中翻出了一枚傳訊玉和一枚墨色的琉璃棋子。
是她嗎?
女子唇角勾起,嫵媚的雙眸之中儘是笑意。
她傳訊道:“陛下,可還缺侍寢的婢子?”
如若趙慶身在此處,得以見到輕紗之後的絕美容顏,定然會再次拿那位絕世劍修開涮。
什麼檔次的弟子,也妄想迎娶花魁!?
曾有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四象弟子,給趙慶留下了極為豐厚的寶貴遺產。
《天香樓花榜盤錄》有畫像描繪了這位女子的容顏。
“丹霞城七秀,練氣修為。”
“相貌嬌美,膚色白膩,乃是西南之地極為罕見之佳麗。”
如今身在七殺坊的七秀,正是當年被趙慶一家白嫖過琴曲的秀姑娘,小姨為數不多的閨中密友。
很快的,她手中的傳訊玉有了動靜。
“去壽雲山暫居吧,我恰巧與一位天香的白前輩同行,可以引薦你們認識一下。”
“雖說白前輩生的不算英俊,但好在是金丹修為,做你的男人綽綽有餘了。”
女子煙眉輕挑,含笑回訊:“我素來不愛男人,你又不是不知。”
周曉怡:“巧了……”
·
陳長生傳徹楚國的言語,更像是一聲鳴弦令號,將周曉怡的帝位傳於世人知曉。
趙慶和小姨手中為數不多的傳訊玉,皆儘有了動靜。
這十多年來,小姨所走過的路……也是他們一家共同經曆過的故事,不算太長。
隻可惜鬆山坊被夷為了平地,否則的話說不定還能收到更多的傳訊。
陳長生修為高深,九劍弟子又極為擅長驅使靈力,將一句言語傳徹十萬裡,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
北漠之北。
大漠的春天並無太多綠意,呼嘯的狂風依舊卷動著漫天黃沙,不知疲倦的奔走著。
唯有一處深穀之中,生有蔥鬱的杉木,甚至還有一汪清澈的深潭。
離國絕塵穀,冷家。
三十年前曾與楚國周家聯姻,誕有一女,名喚周曉怡。
此刻,一位身著朱紅紗衣的清麗女子,緩緩停下了手中的墨筆。
畫板之上,一雙纖美玉腿浸泡在幽潭之中,有靈動的魚兒正圍繞著纖足肆意遊動——正是她此刻的姿態。
女子年過半百,容顏上卻看不出絲毫婦人姿態,反倒如同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一般靚麗。
冷嫻似是心情不錯,用自己的小足逗弄著潭水中的靈魚,一雙美眸間儘是喜色。
“嫻兒,不回一趟楚國嗎?”
冷家的家主是一位中年男修,此刻緩步來到了近前。
女子美眸微凝,輕挑的笑語傳出:“倒是便宜了周家那群狗東西。”
“爹爹,你想做皇帝嗎?”
“我讓曉怡給你騰出來位子。”
男人無奈苦笑,輕疑道:“她給你傳訊了?”
冷嫻將玉足自幽潭之中抬起,飛蕩的水花濺濕了父親的衣袍。
她瓊鼻之中傳出一聲哼鳴,言語道:“曉怡應該快來接我了,我養大的女兒,還能有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