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俗兒也極為想念姝月師姐……”
趙慶沉默良久,不自覺露出了幾分釋然笑容。
他依稀記得當年灶坊分彆之時,恰是白露清晨。
那時天剛蒙蒙亮,宿醉的師弟帶著道侶遠去,跟隨法堂前往南澤,他曾說過——“若真孤星照命……苗劍,不服。”
可十數年後再見時,他卻對往事仇怨不再提及。
反倒不止一次的言說,他如今能夠劍斬金丹……
他不斬金丹還能斬什麼?
這位孤星入命的苗師弟,字字句句無異於是在說:“苗劍,認輸了。”
趙慶心下思量許久,竟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苗劍不是話本裡的人,這也不是話本裡的故事。
舊年的師弟雖說陌生,但卻也熟悉……他隻是有些累了。
腦海中陰華蕩漾,傳來白發少女的輕快笑語:“如果突然有一天,姝月也跟你講了另外的故事……”
趙慶神情一滯,而後輕笑應道:“所以,我覺得苗劍這樣挺好的。”
……
·
碎星聖地,千傀殿。
青金雕製的曠闊殿宇中,茶香逸散,輕語不儘。
奇木小案零散錯落,諸多玉京行走閒適倚坐,聖地長老葉仲堅也赫然在席。
一眾修士相互間並無地位高下之分,但寧夜作為碎星行走,難免主持此間議事一二。
趙慶自然是帶著姝月清歡和檸妹一道前來,禾媽依舊在頤荷池苑修行築基。
此刻小姨也回到了身邊淺笑相侍,趙慶可謂是坐擁美人,笑應仙修,端的是暢快瀟灑。
與他相似的還有一人,隻不過妻妾道侶也各倚木案品茶……水月的道侶實在太多了,這趟來天香城隻帶了部分,便已是十七位絕代仙子。
除了這位離煙行走之外,碎星寧夜身邊也是花枝招展,千嬌百媚。
不過娃娃終究是娃娃,傀儡比不得有血有肉的美人兒。
“一如昨日龍淵相會……”
“如今之事依舊是與趙慶有關,嘖嘖嘖——”
皮無妄輕笑開口,招呼著大家快說正事兒,實在是南宮瑤和骨女都湊在了盈師姐身邊,隻有他這個光頭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不就與我有關?
趙慶回望南宮瑤和虎哥的玩味笑容,輕咳一聲接話道:“巧了。”
“龍淵時便沒有見到九劍行走,如今九劍行走依舊缺席……”
咳咳。
他正色表示:“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麼誤會。”
得見眾人望向自己,趙慶便也不等他們再問了,直接便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
也沒什麼太過複雜的地方。
皇甫鳴想要和他演陣,他不會。
曉怡破了皇甫鳴的絕仙陣,皇甫鳴又不服。
於是又想著試一試曉怡的陣法。
而後……
便成了眼下這幅狀況。
皇甫鳴被人帶去了九劍聖地養傷,剩下十位行走在這裡議事。
並且和龍淵一般無二,天香行走的誕生……皇甫鳴也還是去不了,想去也不去不了。
“我這裡有影像刻錄。”
“有不少翠鴛弟子就在攬星台湊熱鬨~”
南宮小蘿莉笑眸一彎,當即以秘法激發了手中鴛玉,向眾人展示當時的情景,而且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她雖然和皇甫關係也不錯,並且知道趙慶和皇甫的舊怨……但這也實在是太容易惹人發笑了。
皇甫鳴怎麼會專程找人演陣,並且被傷至泥丸道基與丹田皆儘崩碎的地步?
簡直是匪夷所思……
玄妙光幕被翠玉投射而出,在靈氣流轉的大殿中沉浮不定。
其上的畫麵頗顯夢幻綺麗,星河交錯仙坪無垠,正有一墨裳女子挽弓搭箭,一展絕代風華……
在座行走得見那清冷女子一箭破陣,再望向趙慶身邊的紅衣美人兒時,皆是露出了思索神情。
薑言禮虎目輕垂,懷抱師妹暗自品茶間露出玩味喜色。
他心知這應該是那神異瞳術,不久前還在修遠銀星川察覺到過異樣。
南宮瑤默不作聲,但卻有意無意的瞟兩眼身邊的曲盈兒,顯然是想看看這位南仙行走有何見解。
曲盈兒此刻雙眸還有些出神,黛眉輕蹙間柔聲自語:“這是什麼陣?”
寧夜:……
“絕仙。”
“九劍一脈的圖陣,並非我碎星手段。”
“真正的絕仙陣圖,至少需要八位元嬰合力破陣。”
他一邊注視著翠玉影像,一邊平靜的解釋著,話語中聽不出太多意外。
“這是異瞳,璿璣。”
有女子空靈輕語回蕩大殿,一語便道破了其中真相。
“璿璣……?”
“原來周仙子身負如此天賦……破陣卻是輕而易舉。”
趙慶詫異抬眸,輕掃了一眼寧夜身邊的傀儡,隻是含笑點頭並未多說。
方才言破小姨手段的聲音,便是出自寧夜身邊的傀儡之一,想來是有什麼高人借傀言語,在這碎星聖地倒也正常。
“曉怡確實不善陣法,故而隻能以引雷陣應對。”
小姨淺笑輕語,認下了自己擁有異瞳之事。
眼下十二行走近乎齊聚,藏肯定是藏不住的,而且也沒有太多必要故意去遮掩什麼。
“原來如此……”
“下谘山河海嶽,上觀穹宇璿璣。”
“古修觀星秘法中多有提及,隻不過天地寂滅,玉京早已取代了天地星辰。”
清嬈美眸微凝,與水月目光交錯間各自不語。
他們不由想到了當年在冥殤涼川城……周曉怡既然擁有異瞳,當時為何不曾出手破陣?
不過這些舊事。
她也隻是心中好奇,便如清歡的九妙藥體一般,閒來玩味琢磨打發時間。
聽著幾位行走的自語笑歎。
聖地長老葉仲堅當即皺起了眉頭。
老者神色古怪:“不對啊……”
“皇甫鳴分明是中了周姑娘的詭計,周姑娘陣道不凡聰穎絕倫,他計差一籌才被引誘入陣……”
趙慶:???
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