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沒從徐蟄這裡得到答案, 就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商量。
“你家不是有錢嗎?再買幾家鋪子,或者租幾畝地,多大點事,想掙錢還不容易?”
“我大兄不讓。”李元吉說。
他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徐蟄沒答應。李元吉問為什麼, 徐蟄解釋了半天什麼叫做土地兼並, 雖然不是身居高位, 管不了這麼多, 但不能知錯犯錯。
而且李元吉沒有實權,資產多了容易被人惦記,不是什麼好事。
李元吉聽得糊裡糊塗,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一向以徐蟄為主, 徐蟄既然說了不行, 那肯定就是不行, 另想彆的辦法就是了。
聽到李元吉這麼說,朋友們都笑話他, “你都多大了, 還這麼聽你大兄的話?我在我阿爺跟前都沒這麼老實。”
“也不見你兄長出門, 他比你大幾歲啊?是不是個白胡子老頭?整天教訓你?”
李元吉道:“我大兄風華正茂,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改天請你們到家裡來看貓, 順便認認我兄長,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我兄長有多好了。”
大家起哄:“擇日不如撞日,你家也不遠,不如就今天吧!”
“那好, 要是你們有看中的貓, 也順便一起抱走。”
李元吉帶著一群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子回了家。
幾個少年知道李元吉家在哪兒, 但是從來沒來過。就是一個很平常的胡同, 外麵還挺舊,一點都不起眼。
可是今日過來,見到門口圍了幾個壯碩的男人。
這些人穿著統一的衣服。顏色很深,繡著花紋,布料一看就很好,袖口和褲腳收起,乾練又威風,個個表情都很嚴肅,氣勢懾人,跟他們這種走馬觀花的少年公子完全不同。
幾個少年心裡發怵,不敢上前。小聲問李元吉,“你家到底是做什麼的?這麼大排場。”
李元吉也茫然搖了搖頭。
這些人應該是宮裡來的,該不會是……
顧不得自己的小夥伴,李元吉幾步推門進去,腦子裡的情節過了好幾遍,就怕是宮裡派人來殺人滅口。
“大兄!”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屋裡響起,“看來是稱心回來了。”
接著說話那人從屋裡出來,門沒關,他一眼就看到了圍在外麵的少年們,“有客人來?快請進吧。”
幾個少年見他氣勢不凡,都退縮了,猶猶豫豫道:“要不我們還是改天再過來?”
李元吉說,“不用!你們怕什麼?來都來了。”
外麵的少年們也不大想在朋友麵前認慫,好像那樣就低人一等似的。他們一咬牙,“對,來都來了!走。”
七八個少年一起進了院子,他們張頭探腦地,先是看了看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又移走眼神去看李元吉,最後放在趴在葡萄架子下麵的貓上,這才感覺好了那麼一點點。
太嚇人了。
李元吉顧不上小夥伴了,他走到李世民跟前,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李世民沒有壓低聲音:“父親過來看望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不能來?”
李元吉哼了一聲,沒說話。
後麵慫成一團的少年,其中一個弱弱地說:“你們不是父母早逝嗎……”
他旁邊那人扯他袖子,見李世民看過來了,抱歉又尷尬地笑,“原來您是李齊的父親,我們是李齊的朋友,伯伯好。”
其餘少年也都跟著喊:“伯伯好。”
李世民:“……”
李元吉看他無語的表情,心情驟然變好。
帶朋友回家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李世民說,“我不是他父親。”
幾個少年都懵了,“啊?”
李世民說,“我是李成的父親,不是他的父親。”
幾個少年更懵了,“啊??”
不是一個爹生的,為什麼都姓李?堂兄弟嗎?
李元吉說,“你們不是要來見我大兄嗎?大兄就在裡麵,跟我來吧。”
李世民混在少年中一起進了屋。
屋裡燒了炭盆,暖烘烘的。窗戶開了一條縫,新鮮的空氣從外麵吹進來,衝散了炭火的味道。
另外一扇窗邊有一張矮榻,跟胡床差不多大,四腳要矮很多。李元吉上次獵的獐子皮用硝石打磨好,放在最下麵,然後是褥子,最上麵是在外麵買的紅狐狸皮。
徐蟄坐在矮榻上,看到這麼多人到家裡來,微微驚訝,友好地請他們入座,還拿出過年時剩下的糖果子和蜜餞招待他們。
徐蟄說:“怎麼不提前說一聲,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李元吉道,“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少年們七嘴八舌地客套推拒,恨不得馬上就走,又不太好意思直接說。
李世民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