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
全場掌聲雷鳴,這分明隻是電影劇組的一個普通下午而已,狹窄的公寓空間卻能夠感受到創作的喜悅和靈感的澎湃。
然而,安森卻覺得窒息。
如同溺水一般,緩慢而真實地下沉,卻忘記了抵抗,一直到深藍色的湖水冰冷刺骨地將自己包圍,妖冶的藍色正在演變為墨黑,整個世界的色彩徐徐褪去,生存本能才終於喚醒,掙紮著破土而出。
跑。
“跑,小弗蘭克(Junior),跑。”
不由地,一愣。
“跑,安森,跑!”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率先做出動作。
在一片掌聲和洶湧之中,落荒而逃,一下就衝了出去。
掌聲,依舊在洶湧,劇組工作人員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安森前往衛生間還是擁抱史蒂文之類的,一個兩個注視著安森的身影衝出公寓大門,視線再也抓不住,眼睜睜看著安森徹底消失。
啪啪啪,啪啪啪。
一邊拍打雙手一邊交換眼神,全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現場:???
等等,怎麼回事?誰能解釋一下,眼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
非常非常意外地,居然是史蒂文第一個反應過來,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入戲太深。
史蒂文不知道安森經曆了什麼,但在這一瞬間,他、安森、小弗蘭克,他們的精神世界打破時間和空間的束縛完成共鳴,在彼此身上看到了這一點。
在劇本裡,下一場戲就是小弗蘭克逃跑的畫麵。
本來,史蒂文還在擔心,這一場戲是否太過戲劇性,可能會顯得做作狗血,現實生活裡往往不會如此富有張力。
但顯然,他想太多了。
小弗蘭克隻是想要逃離而已,遠遠地逃離這裡,他不想選擇,父親還是母親?他也不想麵對現實,逃離是一個出口也是一個暫停,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不由地,史蒂文也感受到一股疲倦,深深的疲倦。
他,也想逃,不是物理層麵的,而是精神層麵的,逃離那些記憶,那些已經淹沒在光陰裡再也無法傷害他的回憶,他再也不想被它們捆綁住手腳。
不過,史蒂文還是控製住了自己,馬上揚聲說道,“追上去,不要讓演員走丟了,還愣著做什麼?追上去!”
終於,劇組反應過來,此時才意識到,出事了。
麵麵相覷之間,誰都不知道怎麼辦,兩眼一黑就直接懵懵懂懂地衝了出去,一腦子的問號散落滿地。
……
跑。
這就是安森腦海裡唯一的念頭,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他隻是想要逃離那裡、他隻是需要新鮮空氣,這是讓胸口那團火焰熄滅的唯一辦法。
一路狂奔,忘乎所以地奔跑著,如同阿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