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一個普通的中下層宗室以後再生更多子女,也隻能靠定下來的定額養活了。
關鍵是他們並沒有掌握太多生產資料,宗藩的資產都被控製在親王郡王手上。
固然可以說什麼都不用乾就能領一份祿米已經是優待了,但對他們來說,這算得上是皇帝拉攏中下層宗室壓製親王、郡王?
根本就是兩頭堵:既造出了勢來讓親王不敢抗拒,又隻是通過弛禁開科和宗祿發放到位爭取到中下層宗室的支持。
無非以為嚴厲監督著親王不盤剝宗親就能把事情推行下去。
換來的實際利益,是那一千多萬畝莊田收為官田。
明初一畝官田征田賦五升多,但時過境遷,如今如果把地方科則稅銀都平攤下來,平均每畝官田能征大約四鬥糧左右。這意味著大明可能多出五六百萬石糧的一項歲入。…。。
所以說王錫爵和申時行他們打的好主意,用一個宗祿永為定額百餘萬兩銀子和一個對鎮國將軍以下宗室都弛近開科,就想換來每年數百萬石的歲入。
這筆賬他們會算,宗室不會算?
“禮部議出了如此‘善政’,負擔著宗祿的諸省府州莫不翹首以盼。朕若不允,地方就隻能繼續盯著官紳之家厲行優免。若允了,就是省了好大一份氣力!”朱常洛一個個地看過去,“你們自然是人人稱頌,獨留朕一人去應對這八萬餘宗親號哭不絕!”
王錫爵等人把頭低著不說話,但他們也不反駁,態度還有些堅決。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種話雖然不好說在天家身上,但他們並不以為這事從根本上不對。
地方上是不是能省一些不去管,畢竟仍舊可以要求地方厲行優免。但是朝廷多出許多收入,這是實實在在的。
能走到他們這種位置,決定去做這件事,利弊和後果當然都考慮清楚了。
皇帝現在能當麵點破,而且像是在發脾氣,那沒關係。
畢竟他也意識到了地方確實正翹首以盼。
這個方略被評點為倨傲沒關係,但符合中樞、地方乃至於皇帝本人的利益,這一點是沒錯的。
成年人講的不就是利益嗎?
至於宗親號哭不絕,他們寧可在後麵多分給內帑一些,讓皇帝拿去安撫。但這筆歲入,應該先過朝廷的手!
“傳旨湖廣,劫杠宗親不由地方審理,都送到京裡來,朕親自做主。”朱常洛緩緩吩咐,“山高路遠,這個案子繼續讓三法司在地方審理,還不知道地方為了讓這宗祿改革方略施行會做出什麼來。楚王、宣化郡王兩兄弟,楚王太妃王氏及其兄等一乾人等,著前軍左都督陳璘前去護送入京,朕親自過問!此事定案之前,宗祿改革方略先不報!”
最後嚴厲說道:“旨意加急送去武昌府!若是湖廣撫按急於定案,地方官紳煽動挑撥,讓楚藩再做出什麼事來,休怪朕一查到底,再於湖廣殺上數百家了!”
四位“相國”心情沉重地告退離開。
十分明顯,皇帝一開始就擔心地方上會推波助瀾,但是仍舊放任他們推動到這一步,恐怕就是等著真鬨出什麼亂子來,預料到這麼做可能玩火自焚。
殺上數百家這句話,那不就是暗指泰昌元年嗎?拿了三位要員,查辦了上百家士紳。
地方上是這樣的,大量的官田,官府當然還是和鄉紳大戶合作最為簡單。
如果有希望壓製住宗室,這個宗祿改革方略無疑是朝堂諸公對天下官紳的一種“安撫”。
走到了還未築砌完成的外朝新宮牆之外,申時行開口道:“那王弼之後,主使是誰必須要找出來。此人敢讓那王……守仁和那王錦襲做這種事,絕不隻是哄騙兩人,以為這麼說就定能得到皇帝犒賞。那兩人不像癡愚之人,恐怕已經另得好處,才敢行險一試。”
王錫爵凝重地點了點頭,又對沈鯉拱了拱手:“還請鑒察院也幫著留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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