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同樣在這裡陪著的申時行。
對申時行的辭表,朱常洛已經允了,但還有最後一項要求:完成這一次恩科取士。
作為過渡時期給天下士紳一個指望的“舊黨”,他要貢獻最後一絲光熱。
用他主持評選出來的殿試名次,讓天下士紳都確認:一個時代確實過去了。
這一回,朱常洛要用這殿試策題,把官紳優免的義利問題講透。…。。
天下官紳把這優免的義利兩端都兼得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官紳優免不該過問不應該是代表了統治秩序和道義規則的義,它僅僅隻是皇帝用來交換官紳更遵從義的指引的籌碼罷了。
這是皇帝手中的籌碼。
可以增加籌碼,憑什麼不能減少籌碼?
不給,就要爭,就要鬨,甚至想搶?
何況並沒有減少。已經到了泰昌三年的末尾,僅僅隻是厲行優免,而已!
三路京營大軍都在路上,所到之處,隻是熟悉各個方向的行軍路線,在樞密院軍略堂參謀們根據大明山川地理輿圖裡提前規劃好的一些適合安營寨紮的地方熟悉地形。
但沈鯉在養心殿裡表了態之後,都察院則已經行文各地督撫、巡按、監察禦史,開始了泰昌三年秋糧征收過程當中的正式查案。
有哪些人仍舊在多吃優免。
有哪些人把厲行優免的負擔額外轉嫁給佃租他們田地的小民,以致於鬨得彆人入不敷出,但凡再遇點生老病死就要賣田賣地賣兒鬻女。
有哪些人直接參與了楚藩謠言的惡意傳播甚至直接挑唆楚藩暴亂?
彆以為不是湖廣本地的就可能完全沒關係,遠在蘇州鎮海衛的李材和閒居山東的丁惟寧已經派人去拿回京城了。
蘇州府太倉縣王家,王鼎爵麵前來了不少人,許多都連連作揖。
“輔相在朝,難道不能替天下士紳喊兩句冤枉嗎?”
王鼎爵看著退了他長孫女婚約的宋家族老,神情淡漠。
“有什麼冤枉,需要家兄向陛下喊冤?”
“坊間既有謠傳,僅為談資罷了。議論一二,如何稱得上意在謀反?”
“宋兄莫非也議論得頗多?既知是謠傳,宋兄素來多有智名,何必多議論?”
“……不是區區……”
“那我就不懂了。”王鼎爵看著其他人,“也不是諸位?”
眾人神情尷尬。
“誰有冤,去衙門伸冤便是。寒舍既非衙門,我一個在野老翁,閒居故裡,諸位莫非我能對朝政說三道四?家兄為官多年,如何處事更不是我該左右的。諸位既然不涉此事,自可安然高臥,還是請回吧。”
“同鄉之誼,總該……”
“同鄉之誼,正不該陷家兄於不義。”王鼎爵肅然道,“家兄掌施政院,若因同鄉之誼而衛護意在謀逆之人,與主謀何異?”
他心裡冷笑著。
不就是因為厲行優免看不到被撤回的苗頭嗎?
敢做了,卻不敢當。
李材那樣一個隻熱心講學的人都摻和進去了,還不是他那些學生的家裡,這蘇鬆常嘉湖五府的有些人家這次幸災樂禍推波助瀾了一把。
他們怎麼會想得到皇帝居然徑直扣了一頂謀反的帽子下來,還不是扣在衝擊巡撫衙門打殺了湖廣巡撫的楚藩頭上,而是扣在隱於幕後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一些人頭上。
謀反之罪,那是族誅。
現在知道怕了,知道喊冤了,前幾個月的熱鬨不見了。
不少人不甘又憤恨地離開了,但那宋家族老卻留了下來。
“和石公,當時也隻是囿於士林風議,宋家這才不得不……”他諂著笑臉,“如今兩個孩子也成年了,不知何時定一下期?”
王鼎爵古怪地看著他,隨後幽幽說道:“王家是高攀不上了。我這孫女,家兄做主,蒙陛下說媒,已經許了太學一個小學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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