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這一走,又是半個時辰。
哪怕媯魚心中對即將發生的可怕事情有了預感,此時也難免心生疑竇。
趁著蒙麵男子閉目養神之際,她悄悄揭開一絲簾帳縫隙,發現此時馬車已經來到了郊外,早就見不到糜鄉城牆的輪廓。
然而奇怪的是,這輛馬車走的居然不是官道,而是某條雜草叢生的小徑。
小徑上碎石嶙峋,走得磕磕碰碰,若不是這車用料看上去還算結實,前方傳來馬蹄聲沉穩敦實,怕是早就磕壞了。
想到這裡,媯魚不禁失笑,她如今處境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管馬車磕不磕壞做什麼。
反正又不是自家的東西,磕壞更好,還能惡心一下那田克之。雖然對方有財有勢,未必在乎這點損失……
或許是笑聲驚動了蒙麵男子,後者忽然睜開眼,狹促笑道:“這裡荒郊野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現在才想逃已經晚了。”
媯魚抿了抿嘴,怒目不語。
蒙麵男子見狀,語氣越發肆無忌憚:“雖然你已經沾染了‘恙氣’,主人碰不得你,可我不怕。反正你三天後就得死了,還不如現在讓我快活一下!”
“你休……”
未等媯魚喊出“敢”字,蒙麵男子已經如餓狼一般撲了上來。
男子力氣、體量遠勝媯魚一個女子,加之此時她神魂受到“恙氣”壓製,連方技也不便施展,於是瞬間就被對方製服,成了板上魚肉。
一時間,這位向來以堅強形象示人的英氣女子,眼眶不可抑止地泛紅。
而後在一種混合著驚懼、厭惡與絕望的目光之下,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目睹這一切的蒙麵男子,呼吸越發粗重,目光越發猙獰。
便見他雙手死死鉗製著媯魚雙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後者,獰笑道:“嘿嘿……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其實早在你來羊角縣之前,你族弟田博聞就已經得到了公子懷信的賞識,根本不必擔心什麼失期逃役之罪……若你再耐心等上幾天,就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了!”
蒙麵男子本想趁機“打擊”一下媯魚。
哪知媯魚聽到他的說法後,臉色不惱反喜,自顧自喃喃道:“怪不得博聞能當上紫龍衛……得到公子懷信這等人物賞識,想來日後博聞和小恕都不再需要我憂心了……”
說到這裡,媯魚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無牽無掛的釋然。
帶著決絕的釋然。
隨即,俏目一閉,香腮微動。
“不好,她要咬舌自儘!”
察覺到媯魚意圖的男子,發現此時再騰出雙手去阻止對方恐怕來不及了,於是他乾脆彎下腰,順勢將臉湊下去。
下一刻,赤刀如電,狠狠鑿穿兩道櫻虹,叩開兩排雪白貝山,直搗向藏於山間的溫潤小巧玉劍。
如此莽撞的舉動,赤刀已經做好被山關絞殺的準備,哪知刀身騰挪了片刻,山關僅僅是下意識收緊了一下,便全然洞開,竟由著刀氣在玉劍身上肆意搗騰!
赤刀原本隻是想阻止玉劍玉石俱焚,此時目的已經達到,但軟玉溫潤,貝齒縈香,竟忍不住熱血上頭,下意識又揮舞出新一輪招式,很快刀劍再度合璧,一時間山上山下,刀光劍影,赤氣縱橫……
如此刀劍相交良久,已經數不清過了多少招後,一道帶著羞意的嚶嚀聲自山關深處傳出——
“博聞……”
終於被識破身份的蒙麵男子不得不略帶遺憾地收刀長立。
他一邊摘下早已戴歪了的麵罩,一邊臉不紅心不跳地砸吧著嘴道:“我還有好些厲害的招數沒使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