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不下去了。”
-“小子,改改口,他早就不是頭七了。”
-“畢竟這個稱號代表一個時代的終結,沒幾個人喜歡把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拿出來給自己找晦氣。”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高考前一兩個月這個人突然消失了,學校的人再也沒見到過他,說是後來連高考都沒來參加。”
人命。
所有的疑惑都在以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撞擊著薑暮的大腦,逐漸彙聚成最恐怖的答案。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根本動不了,流動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也無法把這件事和靳朝聯係起來,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用樹枝去戳一隻蝸牛,靳朝都會阻止她,他說不要隨便傷害一個沒有反擊能力的生命,大自然有它的食物鏈,這並不代表人類就該高高在上藐視一切弱小。
可就是這樣一個對世界保有最大善意的人卻背負著一條人命,在卷簾門落下的那一刻,薑暮對靳朝整整十八年的認知在瞬間被顛覆了。
時間在她麵前變得相對靜止,她感覺自己跌入了冰窖,黑暗中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數細小的蟲子啃噬著她的思維,讓她整個人都在發顫。
直到卷簾門再次被拉開,門外已經恢複了平靜,那個男人連同他的奔馳都不在了,小陽和鐵公雞也走了,隻有三賴蹲在路邊抽煙。
而當靳朝踏入車行的一瞬間,他看見薑暮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她在發抖,眼中的恐懼像一把利刃向他的心臟捅來。
靳朝就這樣看著她,僅僅一步的距離卻仿若橫著刀山火海,這些日子兩人重逢後的溫度在這一刻全部歸於冰點。
他沒有說一句話,沉默地走到維修間裡,拉開棚院的門,隨著輕輕“叩”得一聲,門被關上了,維修間再次隻剩下薑暮一人,她睫毛劇烈地顫抖著,整個人變得不知所措。
三賴扔了煙站起身回過頭來,看見貼在卷簾門邊攥著拳頭瑟瑟發抖的女孩,他幾步走了回來,在進店前對她說:“不要去問他,什麼都彆問。”
在三賴進店後,薑暮轉身朝著棚院走去,她擰了幾下門把手,門被靳朝從外麵鎖住了,她敲了幾聲,門外都沒有動靜,她對著外麵說:“你能開門嗎?”
靳朝依然沒有理她,薑暮有些著急了,她把手都拍紅了,對著門外喊道:“我不說話,你開門行嗎?”
直到兩隻手都拍疼了,她轉身跑進房間爬到床上打開百葉窗,棚院很暗沒有開燈,她終於在院子的角落看見了靳朝,他背對著她的方向靠在那個大篷布上,月色涼薄地灑向他的背影,他低著頭,扭曲飄渺的煙絲順著他指尖的香煙騰升到半空化為虛無。
薑暮對著他的背影喊道:“你乾嘛不理我?”
他沒有動,薑暮急道:“你說話啊!”
靳朝緩緩抬手將煙吸進肺裡,聲音隨著煙霧從身體裡送了出來:“你沒我這個哥也挺好的。”
薑暮的雙手扒著百葉窗,在聽見這句話後心臟突然沉了下去,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褪去。
他的聲音融在夜色裡,很淡很輕:“回去吧。”
“回你爸家,沒事彆過來了。”
薑暮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努力抑製住顫抖的聲線質問他:“你不是說這裡也是我家,沒人能趕我走嗎?”
靳朝嘬了口煙,帶著玩世不恭的語氣:“是啊,沒人能趕你走,除了我。”
他深吐出煙霧,聲音裡透著不耐煩:“其實你的能力應付高考綽綽有餘了,我開門做生意不是開培訓班的,你要真想衝清華北大,我也幫不上你,說實話,你在這也挺礙事的。”
薑暮扒著百葉窗的指節漸漸握緊泛白,她無法掩飾那壓抑不住的哭腔望著他的背影:“你再說一遍。”
“彆煩我。”
……
閃電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來回在維修間哼唧著,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當薑暮衝出去時,它也像瘋了一樣追著薑暮淒厲地吠叫,薑暮跑到車行門口停下身來,閃電撲到了她身上,薑暮抱著閃電哭著對它說:“我沒有丟下你,我不會不要你的,我隻是現在沒有辦法帶你走。”
三賴聽見閃電反常的叫聲,起身推門而出,看見薑暮跑到了馬路對麵,閃電站在路邊不停對著她叫,在出租車停下前,她擦乾眼淚拉開車門消失在夜色中。
三賴轉身走進車行,停在棚院的門前敲了敲說道:“她走了。”
不一會門開了,靳朝眉骨投下一片陰影,死寂的眸中隻剩下一片冰涼。
三賴不是滋味地靠在牆邊:“何必呢?”
靳朝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掠過,蹲下身對還站在車行門口張望的閃電招了招手,說道:“蟻棲樹要是沒了穆勒爾小體你說阿茲特克蟻還會留在它的樹乾裡嗎?是我這陣子糊塗了。”
他抬手揉著閃電的腦袋輕輕安撫著它,閃電嗚了一聲乖乖地趴在他腳邊,腦袋埋進兩爪之間緊緊挨著靳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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