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婉韻彆彆扭扭接過糖葫蘆,謝都沒謝一聲,漠著臉走開。
陳斯年嘬了口糖衣,跟在女子身後,絮絮叨叨說著話兒,實在沒的說時,他瞥見與自己擦肩的元府馬車,隨口聊起元栩的婚事,“聽陳呦鳴說,皇城有不少女子愛慕元栩,可那廝一直不動凡心,你說是因為什麼?”
關婉韻雖愛答不理,但還是豎著耳朵聽全了,還時不時糾正一句:“元侍郎不娶妻,是因為事務繁忙,抽不開功夫相看,並非不動凡心。”
“哦,那你覺得他怎麼樣?”
問話間,他吊起眼梢,有意觀察她的細微反應。
眾所周知,元栩是許多世家家主相中的金龜婿,也是個很容易給人留下好感的男子。
比陳述白還過分,陳斯年將元栩作為了假想敵,想要通過元栩這樣的翩翩郎君,試探出自己在關婉韻心中的位置。
至少,得比元栩高吧,除非關婉韻暗暗心悅著元栩。
可關婉韻哪裡是會暗悅彆人的女子啊,她性子直,冷欲冷情,若非與兄長重逢,尋回了幾分人情味,她會成為大理寺最冷麵的女修羅。
不過如今,與陳斯年的相處中,那份冷情也被炙烤了些許,逐漸溫熱起來。
“元侍郎是個值得托付的男子。”
中肯的一句評語,換來身後之人不屑的輕嗤。
關婉韻扭頭,“是你先問我的。”
“值得托付,也得看對眼。”陳斯年趁機跨前兩步,與她並了肩,“你得記住,兩情相悅才是最重要的。”
察覺出他在反複暗示,關婉韻又羞惱又煩躁,停下腳步,仰頭望了一眼漸漸暗沉的天色,從附近的攤位上買了盞花燈,“跟我去河邊走走。”
雖已入冬,但河麵還未結冰,月光灑在粼粼水波上,璀璨耀目,也將河水映襯得更為深藍。
關婉韻點染花燈在岸邊站了許久,對身側揣手的男子道:“陳斯年,兩情相悅是很重要,但前提是真心實意,那玩意兒,你有嗎?”
沒想到她接上了傍晚的話題,陳斯年正了正態度,“你想我有嗎?”
他雖看著不著調,遊戲人間,但也知真心的可貴,故而,在一次次被先帝和陳依暮所傷後,封鎖了心門,確實很久不曾體會真心的滋味。
可從打遇見關婉韻,因著性情相投,他覺得自己的心門漸漸開了,甚至,有些急於想要將她拉進去,讓她瞧一瞧自己的心田是何種模樣。
他是個肆意隨性的人,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去主動迎合討好誰,更彆說忍讓和包容。
可在麵對關婉韻時,他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也能會與人好商好量、與人並肩作戰。
她是個特彆的女子,在他眼裡已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喜歡煩她、惹她、纏她,喜歡與她鬥嘴打鬨,這不就是真性情流露的表現。
“你若覺得我沒有真心,咱們可以再耗耗,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空閒。”
還有人這樣來證明自己的?他果然與、眾、不、同。
關婉韻白他一眼,扭回頭盯著手裡的花燈,“誰要跟你耗,我都二十了。”
“我還二十大幾了呢。”陳斯年攏攏衣袖,繼續揣著手,望向灩灩發光的河水,“老子不管,反正就是跟你耗上了,你敢有彆的野男人,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關婉韻磨磨牙,用力踢了一下他的腿,“走遠點,懶得跟你扯皮。”
陳斯年笑了笑,忽然側身握住她的手腕,用拇指摩了摩,“講真的,你不會有彆的野男人吧。”
說的好像他是她的野男人一樣,關婉韻擰擰腕子,“放開。”
陳斯年耍起無賴,“不放。”
“信不信我把你關回牢裡?”
陳斯年忽然抬起她的手,扣在自己心口,“不用關回去,這裡,可以成為心牢,鎖住我,也......”
他附身,凝著那張倔強的臉,黑瞳帶了細碎的光,慢慢試探著靠近,氣息拂過女子的皮膚,薄唇擦過她的臉頰,“也鎖住你,行嗎,小韻?”
一聲“小韻”,引得關婉韻渾身戰栗。
她以前經常聽老人講,月圓之夜,有妖出沒,以前不信,如今多多少少是信了。
有著一聲美人皮的男妖精,此刻就真真切切站在麵前,用不著調的語氣,勾纏她的心。
“陳斯年。”
“嗯?”
“你離我遠點。”
“好。”
在拉開彼此距離時,陳斯年眸中翻湧起不知名的情愫,快速且精準地啄了一下她的嘴角,隨即退開,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著挨揍。
可關婉韻沒有立即揍他,而是被那抹若即若離的溫熱驚到,愣在原地。
他......吻她了?
吻,是這種感覺?
絲絲入扣地撞擊著心扉,有悅耳的心鈴聲響起,叮叮當當,清脆動聽。
見她傻愣,陳斯年哭笑不得,“不是,你總要給點反應吧。”
關婉韻反應過來,看看四周,臉色在月色的遮掩下紅個通透,遮都遮不住。
她拿出短刀,作勢要砍他。
陳斯年奪過她手裡的花燈,在她眼前晃了晃,在她側頭閉眼時,快速逼近,握住刀尖抵在自己胸膛。
關婉韻睜開眸子時,被他的舉動嚇到,下意識就要抽回刀,卻傷到了他的掌心,“你......”
血順著刀刃流淌下來,陳斯年狀若未覺,認真凝睇著她的眼睛,“我呢,不常跟人表露真心,但一旦表露了,就會負責到底,倘若哪日,我負了你,你就用這把短刀刺穿我的心臟,我發誓,絕不還手。”
說完鬆開刀,退後一步,任鮮血滴淌在衣裾上。
關婉韻急急上前抓起他的手查看,眼裡儘是擔憂。
那一刻,陳斯年確定了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絕對,非比尋常。
“小韻。”
又喚了一次,在女子抬眸時,他附身,重重吻在她的眉心。
他說:“在一起吧,今生今世。”
(陳斯年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