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徑直去了奚昭的院子。
但院落一片漆黑,根本沒人。
他開始還以為她已歇下了,便轉去花房。他給那虎崽兒也順道帶了些東西,打算直接放在花房。
不想,靈虎竟也不在。
他心覺不對,又去了臥房。
叩了兩回門。
沒有應答。
急切使然,他索性推門而入。
床鋪一片平坦,根本沒人。
月郤轉身便往外走。
出門時,恰好撞見秋木。
“小公子!”秋木滿頭大汗,臉也跑得通紅。
“你怎的弄成這副模樣——綏綏呢?”
秋木:“姑娘她,她……我中午照常來送飯,沒見著姑娘,便把飯菜放那兒了。”
奚昭跟他說過,要是她不在,就直接把飯菜放那兒。
以前也常有這種事。
他急喘了兩口氣,擦去額上熱汗,又道:“下午我再來時,人還是不在,飯菜也沒動一口。還撞見了鶴童,說要給姑娘帶話。我看他等得久,就讓他直接和我說,等姑娘回來再告訴她一聲。不想姑娘一直沒回來,我便去了書閣、荷塘……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哪處都沒找著。”
因著知曉月郤的脾氣,秋木說得快而急,生怕他不耐煩。
不想這回,月郤竟是耐下性子聽他說完,神情間沒有半分躁惱。
“你確定何處都找過?”他問。
秋木連連點頭:“都找過。連太崖道君那兒都去叨擾過,不過沒跟他們細說。”
“我知曉了。”月郤思忖片刻,“你去把第四院的月畢……”
“月畢遠。”秋木接過話茬。
月郤頷首:“把他叫來,還有明泊院的所有侍衛。”
秋木忙點了頭,先是用玉簡傳信。
沒收到回信,便轉身去了第四院的雜役院。
他去喊人的空當,月郤放開妖識,一處一處仔細尋著奚昭的氣息。
但何處都沒找見。
一炷香後,秋木匆匆趕回。
“小公子,”他神情慌急,“沒找著人!”
月郤擰眉:“明泊院整整十個侍衛,一個都不在?”
“的確不在。”秋木遲疑,“小公子……會不會是偷懶去了?”
“偷懶?”
秋木猶豫點頭。
當日奚昭進府時,她居住的明泊院歸由第四院的管家負責。但那人屢次推脫,又因其他事犯懶,沒過多久就被辭了。
而其他三院的管家離這兒太遠,也不好管。最後是那自小就在府裡做事的月畢遠冒出來,主動擔下了第四院管家的位子。
不過奚姑娘不喜歡院裡有人,那些侍衛都遠遠兒地守在外麵。
月畢遠大概是把這事兒當成了什麼閒差,平時多數事都推給了秋木,使喚起明泊院的侍衛倒是順手。
隻有偶
爾兩位公子下令,才勉強使喚得動他。
月郤又問:“常在何處躲懶?”
“這……”秋木搖頭。
他擔著廚房和明泊院兩邊的差事,對明泊院的雜役並不了解,也不清楚那些人常往何處去。
月郤忍著心頭怒火。
他知曉奚昭不愛在身邊放人,因此鮮少過問明泊院的雜役。
平日裡偷懶躲滑就算了,最要緊的時候竟一個都找不著!
白養了一群廢物!
“給大管家傳信,讓他帶著籍盤過來。”他冷聲道,“一個一個找!”
秋木連忙照做。
沒一會兒,府裡大管家便帶著籍盤過來了。見秋木神情不對,他便也沒多問。熟練操縱著籍盤,找出了月畢遠等人的契印。
月郤接過籍盤。
那籍盤瞧著僅是塊手掌大小的圓木,其中卻記刻了月府所有仆侍的契印。
隨他注入妖氣,籍盤漸漸延伸出幾條銀白細線。那些細線交織彙攏,往同一處延去。
秋木抬頭看去。
“是醫閣!”他對月郤道,“小公子,醫閣我還沒去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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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奚昭抱著膝蹲在角落裡,盯著對角的那塊漆黑石頭。
剛才她用了兩回,估計是因為石頭上的鬼氣還沒除乾淨,脖子上的傷又疼了起來。
擔心再受鬼氣影響,她便把石頭擱地上了。
也不知還要放多久,才能徹底除淨上麵的鬼氣。
正盯得出神,地牢外漸有腳步聲響起。
奚昭仔細聽了片刻。
見那腳步聲急切慌亂,她使勁兒揉了兩下臉,直揉得麵頰發燙,才走過去撿起石頭。
然後又蹲了回去。
地牢裡滿是血腥氣不說,還陰冷潮濕,冷得凍骨頭。
月郤進來時,在一片昏暗中看見了縮在角落裡的奚昭。
好不容易見著她了,緊提的心並未放鬆,反又被慌懼占滿。
鐵打的牢門瞬間便扭曲變形,他快步上前。
語氣急切:“綏綏,走,我帶你出去。”
奚昭半張臉都埋在手臂後頭,一動不動。
月郤半蹲半跪在她身前。
“綏綏,”他低聲道,“跟阿兄出去,好麼?”
“不能走。”奚昭仍不看他,“大哥讓我在這兒,還要罰我鞭刑。”
月郤怔住:“大哥何時說了這話?”
奚昭卻沒出聲兒。
月郤抬手,將她額前的碎發一點一點順至耳後,又捧起她的臉。
“綏綏,看著我。有何話都與阿兄說,好麼?我——”
話音戛然而止。
地牢幽深,僅靠著石壁上的燭火照明。
正是借著這昏暗的光線,他看見她麵頰透紅,眸中也有淚意,洇得眼底一片水色。
被他捧起臉時,便有淚水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