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二更)(1 / 2)

方才的短短幾息間,月楚臨已從地麵起身,拔劍出鞘。

但他看著又不像是月楚臨。

或者說,根本不像個人。

站在身前的“人”躬著背,姿態如亟待進攻的野獸。

他的頸上橫布著幾l條淡淡的血紅印記。

瞳仁漆黑,瞧不見丁點亮色。在對上太崖的視線後,眼瞳便急速縮緊,又陡然擴散開。

拔出的劍搭在地麵,他從喉嚨裡擠出嚇哧怪聲,渾身的關節也發出輕微細響——似在緩慢適應這副嶄新的身軀。

太崖臉上還習慣性地掛著笑,手中扇子卻又展開。身軀周圍更有黑霧溢散,逐漸凝聚成黑蛇,纏繞著他的手臂。

他目光一斜,落在地上。

那裡,有小半截耳墜飄然落地。

“見遠,”他收回視線,笑道,“看來你要欠我一對墜子了。”

“月楚臨”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嘴,自個兒L的嘴也小幅度活動著,似在模仿他說話,不過沒發出聲音。

與此同時,他僵硬地轉著眼珠子,鼻尖也輕微聳動著,分辨著滿屋子混雜的氣息。

忽地,他嗅見什麼。

隨後張合著嘴,吐出幾l字:“奚……昭……”

他是頭回說話,顯然還不清楚該如何操控嗓子與舌頭,聲音格外尖銳怪異,聲調也落不在準處。

可念出這兩個字時,又像是將其含在嘴裡,舍不得咽下去般,來回摩挲著。

等他念了好幾l遍,太崖才聽出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將扇子一合,搭在鼻上,僅露出狹長的眼。

輕笑:“當真是魍魎之類,惡心至極。”

“月楚臨”突地看向他。

緊接著,他竟跳至桌麵,又興奮躍起,如急速破空的箭矢般朝太崖襲去。

太崖以前常與月楚臨切磋。

月楚臨劍使得好,當日學宮內比,三劍就叫那無上劍派來的弟子認了輸。

自那以後,無數學宮弟子想與他較量。

太崖卻覺沒趣。

月楚臨劍法再好,也是循規蹈矩地來,一招一式從不出格。

而且不知從哪兒L得來的風範,將應敵和切磋分得清清楚楚。與人切磋比試時,常是點到為止,一點餘力也不肯多出。

與他打,太崖總覺是在和提線木偶較量。劍起劍落,都超不出“提線”的控製。

現在的“月楚臨”卻不同。

他似乎根本不知曉“劍”為何物,拿在手中當劈則劈,當砍則砍。哪怕換根木頭、長槍,落在他手中也是一樣的用法。

一舉一動更是如此。

和追捕獵物的野獸無異,不求招式,招招奔著敵手的命門而去,不肯留下任何一絲喘息的時機。

太崖以扇絞開快要落在側頸上的劍,右膝踢在那朝他腹上襲來的拳,耐心漸無。

放在平時,不失為一個好對手。

偏偏眼下不得儘興。()

他對影瘴的了解太少,若真跟這怪物打起來,也不知會不會對月楚臨造成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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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無意中讓它徹底占去月楚臨的身軀,豈不要釀出大禍。

由是,隻能以防守為主。

但他一麵應付著那快到肉眼難見的進攻,一麵還要分神去想該如何將這影怪從月楚臨的身軀裡扯出去。

打了數十回合,終是被那影怪找著破綻,一劍劈在側腰處。

側腰劃過劇痛,太崖握著扇柄,反手一擊,打在了“月楚臨”的頸上。

後者搖晃兩陣,忽發出哧哧笑聲,再度舉起劍。

***

有太崖的提醒,奚昭原本不打算往月楚臨那兒L去。

但太陽快落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封紙鶴傳書。

是從月楚臨的院子過來的紙鶴。

上麵歪七扭八寫了些字,好像是她的名字,滿滿當當寫了一大篇。

不過字跡實在太醜,很難辨認,開頭幾l個字簡直像是硬生生拚湊出來的。

不光如此,紙頁上還有血印子。連那紙鶴都是,和被血剛泡過一般。

看著怪滲人的。

她正猶豫著該怎麼處理,就又來了封沾血的書信。

上麵仍舊寫滿了她的名字,大大小小擠在一起。

背後則亂七八糟地寫了許多其他話——

出不去奚昭出不去過來昭昭喜歡喜歡過來出不去找我喜歡昭昭過來昭昭找我找我找我……

看不懂。

奚昭對著那封字跡醜得難以辨認的血信盯了半天,最終在紙鶴裡麵發現了另一樣東西——

一截斷裂的布條。

上麵還繡著精細的金線蛇紋。

看見那蛇紋,她便認出來了。

是太崖的耳墜。

辨出耳墜的瞬間,奚昭心一沉。

隨後拿起裝滿了辟邪符的芥子囊,便去了月楚臨的院落。

她趕到時,已近黃昏。

整個院子都籠罩在柔和的夕陽之下,靜謐無聲。

沒瞧見任何人影,也無氣息。

可她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血味。

並非那種腥臭氣息,而是和著淡淡的香味。

她很熟悉,之前咬下太崖的蛇鱗時聞見過同樣的味道。

她循著氣味找去,最後找到了月楚臨的書房。

房門緊閉。

血味卻濃。

奚昭將一張辟邪符攥在手裡,推開門。

“吱呀——”一聲,借著朦朧的落日餘暉,她看清了門內景象——

太崖跌坐在書架前,身上砸落了不少書。渾身是血,閉著眼一動不動。

月楚臨則趴伏在桌前,手裡還握著一支毛筆。和太崖一樣,他的衣袍也被血染透了,緊閉著眼沒有動靜。

不光他倆,整間書房都遍地是血。書架、字畫亂作一團,

() 根本瞧不出原樣。

奚昭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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