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聞言一怔:“忘記前事?是所有事都不會記得了嗎?”
“是,”太崖的手摩挲著杯沿,視線卻緊鎖在她臉上,“此法見效最快。他的修為若長久不得恢複,周遭無數危險,對他有害無益——奚姑娘是心有不願?”
末字落下,摩挲著茶盞的手也隨之一頓。
“那倒不是。”奚昭沒作猶豫,“比起其他的,定然是性命和修為更重要。”
她親身體會過毫無修為寸步難行的感受——尤其是在妖魔遍地的太陰境,所以更懂得擁有自保能力到底有多重要。
而且藺岐還有不少敵人,等離開了月府,又無修為傍身,怕會惹來不小麻煩。
太崖往後倚去身子,單手撐在腦側,姿勢顯得放鬆些許。
他沉思片刻,終是斂去私心,真心實意地說:“我與玉衡當日是各有所求,才結成了師徒。他在諸多事上慣於孤行己意,聽不進去旁人的話。當日在赤烏也是如此,才樹下諸多仇敵。”
藺岐可以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但到底師徒一場,他不能不幫他顧著。
奚昭點點頭,忽想起什麼,問道:“小道長知道這事兒嗎?”
太崖抬起眼簾。
奚昭繼續說:“我想著雖說是攸關性命的大事,但他也得知情吧?”
“自然。”太崖麵色如常,“我會告訴他。”
*
再往後的四五天時間裡,奚昭借著元陽之氣又陸續解開了五道魂鎖。
剛開始的幾道魂鎖還算順利,和第一道一樣,基本半天就能解開。
但到第四道魂鎖時,解開的速度就變慢了許多,幾乎花了一整天時間。
再往後一道,甚而用了一天半,也僅僅解開些許。
照這樣下去,半個月定然解不開所有禁製。
這日,藺岐來找她,她順便提起了此事。
“也不知怎的,魂鎖解開的速度變慢了許多。”她儘量說得清楚些,“那道氣先前還像團火,這兩日便跟燭焰差不多了。之前一下便能吞噬掉魂鎖,現在卻時不時要平息一陣。”
耐心聽她說完,藺岐抬手。
道了聲“得罪”後,掌心便貼在了她的腹上。
他的手冷,又值秋日。奚昭剛開始還覺得冰得有些刺人,但很快,便有股溫熱的暖意熨帖而上。
她低頭看一眼,又抬眸瞧他,問:“怎麼樣?”
藺岐仔細感受著那道氣的變化。
片刻後他道:“元陽吞噬魂鎖,難免有所損耗。是以愈往後,解禁的速度便會愈慢。”
那禁製畢竟是月楚臨和月郤一起布下的,以他的修為,若要一下衝破,確有難度。
奚昭:“若服用丹藥呢?”
“可以。”藺岐說,“之前給你的那些靈丹,或是你蘊養那捧睡蓮的靈水,皆有效用。”
奚昭放了心,笑得眼眸稍彎:“我怕靈水對這東西有影響,就沒敢亂喝
(),不想竟是要彆的東西來催一催它。
藺岐思忖著道:元陽之氣與靈水相似?()?[(),除卻吞噬魂鎖所耗,應還有采補之用。”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解禁消耗的炁,還有一部分都被她吸收走了。
奚昭確然能感受到。
這兩天她再練習馭靈時,召出的靈盾又堅固不少。
普通的刀刃已經完全沒法擊碎靈盾,她便試著讓緋潛破盾。
之前他一爪子就能拍碎,而現下哪怕他化出龐然虎身,也得連刨好幾下,才能勉強抓出條裂痕。
等會兒!
奚昭突然反應過來。
怎麼感覺像是合歡宗的修煉路子?
藺岐不知她心中所想,探清那道元陽之氣的狀態後,便欲收手。
隻不過剛動,就被奚昭捉住了腕。
奚昭握著他的腕子,又將掌心貼了回去。
方才他拿開手時,一縷冷風溜進。
這會兒重新貼來暖意,跟小暖爐差不了多少。
“小道長,再多暖會兒吧。”她覆上他的手背,沒挨得太近,若有若無地貼著。
藺岐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