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2)

太崖看見藺岐起身,掃了眼滿屋狼藉,再才望向那雙泛紅的眼。

他道:“走前也不忘給見遠留些麻煩?”

隨著藺岐往前走動,那些破碎的器物又逐漸恢複原樣。

他在太崖身前站定,視線落在他腹前的傷口上。

血洞到現在都還沒處理,止不住地往外滲血,將太崖的衣袍浸染成暗紅。

藺岐抬眼看他:“請道君讓路。”

太崖堵在門口處,沒動。

天色暗沉,淅淅瀝瀝地落起雨。

他在那陣寒意中開口問道:“要往何處去?”

“赤烏。”

太崖眉眼稍抬:“追殺令雖解,可你那幾位兄長有言在先,前提是不踏進赤烏一步。”

藺岐神情不變:“岐知曉。”

太崖便問:“那作何還要往赤烏去,打算伸著頸子讓他們砍麼?”

“這些時日,岐已有所了悟。若我僅為藺岐,能做之事寥寥可數。”藺岐緊手,麵若冰霜,“唯有站在父兄的位置上,方可隨心行事,而無所懼。”

“出亡那日,我還以為你再不會討要合該屬於你的那些東西。”

“是岐所想太過簡單。”

話落,兩人誰都沒再出聲。

一片死寂中,太崖側身相讓。

他道:“你能想清楚此事,本君自是再滿意不過。”

藺岐提步出門。

錯身之際,他停下,目不斜視道:“若再相見,恐與道君刀戈相對。”

“皆在你。”太崖眼梢微挑,含笑道,“玉衡,彆忘了我當日所言。若能從那邪物橫行的魔窟裡出來,再彆輕易托付信任。”

藺岐握緊手中斷裂的尾羽。

那尖銳的羽柄嵌戳進掌心,滲出的鮮血慢慢覆過乾涸的血跡。

他一字一句道:“道君儘可放心。”

秋雨如濕冷冷的雲霧攏下,藺岐冒雨而行。走出一段路,又轉至一偏角了,緊繃的神情才有所鬆緩。

他進了處空房間,取出袖中紙仔細撫平,指腹壓在那潦草的回應上,緩緩摩挲著。

視線再三流轉,才又取出一尾雀羽,提筆寫道:

——抱歉

——見你杳無音信

——萬分掛念才貿然通信

不一會兒,紙麵上就浮出應答。

——哦

——我在外麵不方便說話。這會兒沒事了,我找著紙了。

——有什麼事找我?

藺岐摩挲著那根雀羽,心中躊躇不定。

若她是有意瞞著他假死逃生,那麼現下知曉她平安無事便好。她既無心再與他扯上乾係,還是不作叨擾為好。

可若……

他抿緊了唇,難以落筆。

是否有一絲可能,是尚未來得及與他說?

他不便直問,隻好旁敲側擊。

——

你身邊還有旁人

不一會兒,對方便有了應答,他倆也一句跟一句地聊了起來。

——對,幾個剛認識的。

——是否不在家中

——是啊,有事在外麵。

——何故不與熟人伴行

問出這句後,藺岐眨也不眨地盯著桌上的紙。視線有如實質,快要將那紙盯出洞來。

盼著她回他,可又懼於得到應答。

此等複雜心緒反複折磨著他,終於,紙上漸浮現幾字:

——這事兒說起來挺複雜的。反正本來要說,但還沒來得及。

——你就為了問這些嗎?我帶的墨不多,聊不了多少的。

一時間,鼓跳難安的心終於得了平和。

也因陡然放鬆,反倒生出些絞痛。

藺岐忍下陣陣抽痛,正欲繼續往下寫,忽又想起另一樁事。

若她並非有意隱瞞,那待日子安定些了,是否也會給太崖寄信?

思及此,他又提筆寫道:

——不知你現下在何處

*

惡妖林。

見薛無赦蹲下來了,奚昭也不客氣,從芥子囊裡翻出紙便往他背上一鋪。

她道:“你蹲穩了,免得寫些醜字。”

薛無赦大笑:“你還怕寫兩個醜字,就壞了你的名聲不成?”

“彆亂動就行。”奚昭說著,拿起那根尾羽就往下一紮。

那尾羽看著跟漂亮些的鳥毛差不多,實則根部和鋼針差不多。刺這一下,登時疼得薛無赦雙眉緊蹙,往前踉去。

“嘶——疼!”

“哦,”奚昭按著他的肩,不讓他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什麼叫疼呢——緋潛,幫我把他按著。”

緋潛興衝衝跑上,兩隻大掌一壓,就將薛無赦死死按在了地上。

許是太過高興,他臉上眼下的那兩道赤紅紋路動了兩下,活跟貓的胡須似的。

“奚昭,多寫兩個字。”

薛無赦偏過頭喊:“薛秉舟,你乾站在那兒做什麼?!”

薛秉舟原本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仿佛神遊天際。聽了這話才緩緩回神,“哦”了聲,便躬下身按住了他的頭。

薛無赦:“……有沒有可能我是讓你拉我一把?”

薛秉舟:“桌子,不能動。”

薛無赦:“……要讓我說聲謝謝嗎?”

薛秉舟:“不客氣。”

他倆說話的間隙,奚昭已蘸了墨,毫不收勁兒地開始寫字。

與那妖聊了兩回,她看著紙上出現的一行問語,稍擰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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