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間,奚昭又覺喉嚨一陣發癢。
她微躬著身咳嗽起來,右旁的薛無赦想拍她的背,但有元闕洲在幫忙,他無從下手,隻能與她道:“你彆咳得太重了,輕些,輕些。”
奚昭稍一點頭,過了會兒,總算平複下來。
“好些了嗎?”見她止住咳,左旁的元闕洲問。
“好多了。”奚昭說,又端起茶喝了兩口。
元闕洲以為她是分心才嗆著了——畢竟她在吃靈果喝茶水時,還得隨時提防著四周。便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小刀,挑了兩枚靈果仔細削成小塊兒,擺好盤放在了她麵前。
又輕聲道:“慢些吃,無需在意四周的人。”
薛無赦忍不住揶揄:“小寨主,你這前寨主還挺好心,難怪四處遭人排擠。好歹是在山匪窩裡,怎整日一副大家公子的作派。”
奚昭隻當沒聽見,說了聲“多謝小寨主”後,又勻了一半給他。
“小寨主,你也吃。”她道,“這靈果對你多有好處。”
元闕洲溫笑著應好。
“怎沒我的份兒?”不知何時,薛無赦已經半蹲在了身旁,還要故意酸她,“連那大貓你都還惦記著,時不時塞它兩塊兒。果然,我還是得守在寨子裡。”
話說一半,奚昭突然叉起一塊,趁著四周沒人注意,往旁一遞。
又瞥他一眼,大有“快拿吃的堵住嘴”的意思。
薛無赦一怔,隨後止不住笑。
他手指稍動,那塊靈果就飄在了她嘴邊。
“與你開個玩笑罷了,我都死了,哪能吃東西?”他語氣輕快,“快吃!省得讓彆人看見了。”
奚昭盯著麵前晃晃悠悠的靈果。
這樣好,連手都不用動了。
她張嘴咬下,囫圇咽了,這才分神去看前麵。
宴廳中四處是妖,沒那些世家大族的規矩,那些個妖匪大多四處轉動,端的熱鬨。
望了一陣,她卻再沒看見方才那道熟悉的身影。
看錯了嗎?
奚昭又咬下飄在嘴邊的靈果,心不在焉地嚼著。
應該是,他也沒道理來這兒。
剛這麼想,她就聽見薛無赦道:“誒!那人怎麼也在這兒?”
見他興致勃勃地盯著前麵,奚昭瞥一眼旁邊的元闕洲,確定他沒注意到這邊,才稍偏過頭小聲問:“誰?”
“就那人!”薛無赦一下站了起來,眼梢飛笑,似想要躍過去,“之前幸虧有他,秉舟才買成了那束花。不是在赤烏麼,怎麼會到這妖寨子來。”
奚昭:?
想起那束乾花,她正想問他在說誰,身前就攏來了幾道身影。
一道粗獷聲音隨即落在頭頂:“闕洲,來前怎沒說一聲,我也好讓人去接你。”
話落,左旁的元闕洲起了身,語氣溫和:“有勞寨主照拂,一路散心,也彆有趣味。”
寨主!
奚昭忙跟著站起身,順手撈了杯茶起來。
抬頭的前一瞬,她還想著大寨主總算來了,可以審準時機找一找鑰匙的下落。
但等抬起眼簾,一張眼熟的麵孔卻陡然闖進了視線。
奚昭一怔。
旁邊的薛無赦語氣倒是輕快:“就他!赤烏王上的小兒子。這人還不錯,跟他父兄算是天差地彆,幫了我和秉舟不少忙。”
與此同時,身前的大寨主說:“闕洲,今日大吉,寨中迎了貴客,這位便是我在信上提到的舊友之子。”
奚昭尚還沒反應過來,剩下的話也沒大聽清。
怎麼真是藺岐?
她現下的感受實難描述。
上回當著他的麵吐血死了,這還不到一個月呢,就在妖匪窩裡碰著了。
未免也太巧了。
而且看這情形,他和這寨主還認識。
要被寨主知曉他倆是舊識,那她還怎麼繼續在三寨苟著,又怎麼找鑰匙。
回過神後,她立即意識到不能叫人看出他倆認識,便移過眼神,隻當沒看見這人。
好在藺岐也沒與她說話,視線始終落在元闕洲身上,與他說著什麼。
忽地,大寨主看向奚昭,笑著問:“這位是……?”
不等奚昭開口,元闕洲便道:“她在我寨中,口舌笨拙,妖力也淺,但好在處事不錯,便留下了。”
奚昭登時反應過來,他這是讓她彆開口說話的意思,估計是怕惹來禍端。
她看著麵前五大三粗的男人,微一點頭。
那大寨主起先還仔細打量著她,直到聽見妖力淺薄,便明顯失了興趣。
他大笑道:“好啊,你身體向來不好,是得有個人在旁邊照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