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巧她不鬆口,便想著叫人來惡心她一頓。
如此一來,便能將仗勢欺人、棒打鴛鴦的帽子冠在她的頭上。
可又不痛不癢,沒有實質性傷害。
今日的戲沒有沈元柔想象中好看,浪費了她的時間。
月痕:“原大人她也……”
這樣看似不痛不癢,卻又能給人添堵。
方才她的人已然注意到,這陳世冉收買了一批人。
倘若方才沈元柔是直接拒絕,她收買的那些人則會出來鬨事,如此一來,則鬨得滿城風雨,也對裴寂的名聲不利。
“看來是刑部太閒了。”沈元柔平靜地敲了敲桌案。
月痕當即道:“主子放心。”
本來這些時日修訂律法便叫人頭疼,原謙竟還能分出精力惡心人,看來刑部這些天是不能好過了。
彼時,裴寂不卑不亢地挺直脊背,任溫思涼打量。
“裴寂,你不要以為你是老師的義子便能如何,”溫思涼眯了眯眼眸,告誡道,“本殿的玉佩呢,你可找回來了?”
“沒有。”他抿了抿唇道。
溫思涼冷斥:“玉佩不曾找回來,你也沒有留在這裡的資格。”
“殿下,這不是伴讀該做的,”裴寂反駁道,“至於我的資格,聽聞殿下的伴讀,陛下都曾過目。”
溫思涼猛然拍向桌案,震得玉器泠泠作響:“你敢頂嘴?”
裴寂還是那副溫順模樣:“這是事實,殿下。”
他看上去總是溫和,甚至可欺,可真當人欲對他上下其手時,卻發現,少年柔軟細膩的皮膚下,全是掩藏得極好的利刺。
溫思涼看著他,腦海中隻有一個詞能形容他:綿裡藏針。
啊,尤其是那雙眼睛,他最討厭裴寂那雙眼睛了,好似不論他如何恐嚇,威脅,他都不會害怕。
“公尚儀,把他給我捆起來打!”
溫思涼氣得發抖。
“殿下,萬萬不可啊。”公尚儀十分為難。
這可是太師的義子,若是真動手了,誰都彆想好過。
長皇子倒是不打緊,畢竟陛下拿他當眼珠子疼,可神仙打架,殃及池魚,他們這些下人是哪邊都不能得罪的。
裴寂也早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興許是源於男子對男子之間的敏銳,裴寂看得出,溫思涼對沈元柔的喜歡,此刻更因為他這義子的出現,溫思涼對他抱有敵意。
可裴寂不明白他如何這麼想,那是他的義母啊,他如何能和義母有些什麼,即便有這層身份,也值得來針對他嗎?
裴寂是斷然不會認為,自己將來會對沈元柔產生這樣可怕的情緒的。
義母待他好,他愛重義母,她們之間也僅限於此了。
正因如此,裴寂更要早些嫁出去,他不想再打攪義母。
所以在長皇子針對他的時候,裴寂更多的是覺得荒謬,不解。
他不能否認,沈元柔對男子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以至於如今他所知道的,溫思涼,尚風朗都心悅她。
但裴寂不會,沈元柔是他的義母。
溫思涼咬著牙:“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麼。”
“……你的想法真可怕。”裴寂蹙了蹙眉頭,迎上他憤憤的眸子。
“什麼?”溫思涼仍敵視地看著他。
裴寂一時間有些語塞。
他與沈元柔之間隔著親緣、年齡、閱曆、身份地位,他不知道這位長皇子究竟是怎麼想過得,居然會這樣認為。
裴寂緩聲道:“沈太師同樣是我的義母。”
義母,在感情上扮演著母親的角色。
沈元柔對他無微不至,關懷備至,他怎麼能,怎麼敢這樣想。
可真是大逆不道。
“那又怎樣?”溫思涼冷笑一聲。
他看著裴寂這幅模樣,不禁起了一些興頭:“不如你來跟我打賭。”
裴寂直覺不大好,卻問:“什麼賭?”
“春獵那日,你來與我賽馬,若是輸了,”溫思涼緩緩勾唇,“我不喜歡你這雙眼睛,輸了便剜掉。”
裴寂沒有應下。
他惹沈元柔生氣了,若是她知曉自己私下還同人打賭,做這樣有失君子風範之事,會不會討厭他,裴寂不敢去賭。
溫思涼偏頭:“你不會以為,你有推拒的能力吧?”
“……那若是長皇子輸了呢?”裴寂清朗純澈的眼眸迎了上去。
“我若是輸了,你便可以留在這裡,本殿便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這不夠。”裴寂緩緩搖頭。
他這份溫和的氣度,總叫溫思涼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錯覺。
溫思涼難得安靜下來,問:“你還想怎樣?”
裴寂眸光越過他,看向遙遠的瓦簷。
尚風朗同他說過,義母對長皇子並沒有女男之情,他亦看得出來。
如此一來,長皇子作為學生的行為舉止於理不合是其一,為沈元柔帶來困擾的其二。
於是他道:“若是殿下輸了,便不能對老師再生出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