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2 / 2)

言畢,郝瓊冷哼一聲閉上了眼。

沈元柔脾氣古怪,她當時百般欺辱,最後她被徐州首富嫡女,裴君英帶回了府,沈元柔沒準不很她,還會感激她。

她此刻這幅尊榮,沒了半分體麵,也不再值得沈元柔恨。

高高在上的沈太師,為何要恨階下囚。

“……反賊進裴府,”郝瓊啞聲道,“是我的授意,裴君英什麼都不知,隻當順手做了好事,將人安置在郊外的宅子。”

她斷斷續續講述著當時的情景。

沈元柔沒有打斷,雖然這些消息前世她已得知,但從郝瓊口中說出,她仿佛看到了故作沉穩,卻害怕地指尖發顫的裴寂。

“徐州知州正得眼,我便做順水人情,將裴家嫡子推給她。”她緩了許久,才有力氣繼續說下去,“我也不知裴家嫡子去哪了……”

“至於原謙,那是個老狐狸,她不會真正的信任誰。”

原謙謹慎,就連她身邊的謀士、同黨,都不能全然知曉她的計劃,她們隻是服從原謙的吩咐,具體並不能知曉多少。

“原謙,這些時日同虞人走得近……”

言畢,郝瓊看著她:“我沒有可交代的了。”

她數日受刑不肯開口,沈元柔想,郝瓊當是有話要說的。

不過基於前世的經驗,政事公務倒沒有先前繁忙了,她才得以來見這人。

貪汙受賄、結黨營私,這可是大罪,尋常官員進了大牢都是免不了脫一層皮的,更何況郝瓊,她早料到自己的結局。

她等了許久,沒有聽到沈元柔的聲音,強忍著劇痛抬起頭:“……沈元柔,求你。”

“你的女兒和主君,會沒事的。”她輕飄飄的留下一句。

望著沈元柔離去的背影,郝瓊扯了扯唇角。

她已然是棄子了,原謙不會保她,她便想儘辦法護住夫女。

郝瓊不會懷疑沈元柔,她不會對男子和孩子下手,這是她的承諾。

“主子。”月痕見她出來,忙為她遞過去鶴氅。

沈元柔的身上滿是血腥氣,她最是乾淨,此刻也隻得換一襲外氅。

“去查一下那些虞人。”沈元柔換上寶藍鶴氅,吩咐道。

薑朝管那些看守皇家獵場的仆從婆子叫虞人。

想要形成土石流這樣的災禍,以掩人耳目,有足夠人手便不是問題。

直至踩著轎凳下車時,沈元柔蹙了蹙眉:“今日是什麼日子?”

月痕也一怔,琢磨道:“三月十八,什麼日子也不是啊,主子,您……”

三月十八。

沈元柔偏頭,正巧見遠處的貨攤。

天已全黑了,燈籠的暖光將她籠住,沈元柔便瞧見賣貨娘那紅豔豔,晶瑩剔透的紅果:“月痕,去買兩串。”

玉簾居。

裴寂低落地垂著頭,鼻頭酸澀不已。

老太君的話猶在耳畔:

“既是借住的公子,便當尊禮守禮,哪裡能日日叨擾家主?”

“既然住下了,便安心養傷,一個男子,怎麼直往外跑,家主看重你,一來便金奴銀婢的伺候著,比我這老頭子還……”

可他是老太君,是沈元柔的長輩,裴寂隻能垂首聆聽。

孟氏字字句句無不在提醒他,他隻是來投奔沈元柔的義子,更打擾了她們的生活。

他不該繼續打擾沈元柔了,早些嫁出去,也讓母親安心。

“公子!”

曲水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他一瞬。

裴寂將玉佩攥得很緊:“什麼?”

“家主來看您了。”曲水高興道。

沈元柔來看他。

裴寂有些恍惚,他知曉義母還有許多朝堂上的政事需要處理,居然這麼早便回來了嗎?

他規矩地站在那處,在嗅到屬於沈元柔的香氣後,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

興許因著對沈元柔的愧疚、心虛,或者被曲水驚嚇,還沒能緩過來,這種感覺很奇怪,裴寂無法控製。

好急切的心跳。

裴寂有些害怕,怕沈元柔聽到他這樣響的心跳聲。

“義母。”

在沈元柔沒有開口的間斷,裴寂的心裡過了很多念頭。

是有人誣陷了他的母親嗎,義母又會不會相信他,還是義母得知今日他與皇子賭約一事?

沈元柔是生他的氣了嗎……

“有好好用晚膳嗎?”沈元柔溫和地注視著他。

她不過離開了一小會兒,裴寂又回到了初見的謹慎、拘束,很害怕她一般,似乎下一刻,這孩子就要躲起來了。

他垂著長睫,一副溫馴的模樣,隻叫人愈發憐愛。

裴寂心頭閃過短促的情緒,突然被關切,鼻頭居然更酸澀了。

“多謝義母關心,”裴寂喉結倉促了滾了滾,“裴寂有好好聽話。”

他等待著沈元柔的審判、問責。

然下一刻,一串紅亮飽滿的,裹著晶瑩糖霜的果子被遞到他的麵前。

她說:“生辰吉樂,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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