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2)

沒有想象中的詰問。

那句溫和的“生辰吉樂”,像是一股春風,將他輕飄飄地送上了青雲端。

在裴寂的靈魂被包裹,充斥著煦暖時,沈元柔看著他輕笑道:

“裴寂,怎麼了,你與我生分了嗎?”

她看著少年瓷白的耳廓開始變粉,泛紅,滿意地收回視線:“好孩子,是義母思慮不周,竟忘了今日是你生辰。”

“裴寂惶恐。”他慌忙接過那串糖葫蘆。

分明燃著地龍,他的指尖卻格外冰涼。

“惶恐什麼?”

“您,您是朝堂官員,身上自然有要緊事,哪裡能,能將時間浪費在我這裡……”濃密的羽睫顫得明顯,像振翅欲飛的蝶,“您不必……”

沈元柔微微眯起眼眸:“抬起頭來。”

上位者的語氣向來不容置喙。

裴寂心頭猛然一沉,抬眸對上她。

“您彆生氣。”他輕聲道。

沈元柔聲音平平:“裴寂,你還是害怕我。”

她或許不是那樣了解這個孩子,但在一起生活三年,有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裴寂隻有在害怕的時候,才會無意識咬著下唇。

裴寂總一副將她拒之以千裡的模樣。

沈元柔細細審閱者眼前的人。

他的耳尖紅的不像話,臉上也染了薄粉,可指尖兒卻那樣涼。

沈元柔隻手捧起他的麵頰,指腹摩挲了一瞬,卻在他驚愕、慌亂的眸光下,蹙了蹙眉頭,叫裴寂一陣又一陣心驚。

果然很燙。

“你發熱了,裴寂。”她如此道。

裴寂心中種種不可告人的想法,在此刻伴隨著一聲脆響,碎了一地。

他有些遲鈍地喃喃:“……什麼?”

可沈元柔那樣坦蕩,將他方才的心思襯得那樣肮臟不堪。

裴寂想要瑟縮,卻又眷戀她的溫暖柔軟,就這麼僵持著,直挺挺的站著,任由她摩挲了瞬麵頰,對她抱之以複雜的眸光。

“是屋裡不夠暖和嗎,你的手冷得厲害。”她嗓音溫和。

沈元柔是誠心關切他,裴寂看得出來,可他的思緒還是不由得飛很遠。

他直勾勾的看著沈元柔,她太溫和了,裴寂看不透她眸中的情緒究竟是關切、無奈、寵溺,還是彆的什麼,但對上她的眼眸,裴寂總是招架不住。

他剛剛又在想什麼呢?

真是惡劣,裴寂羞愧地垂下頭:“我自幼體寒,初春泛冷是常事,不妨事。”

“裴寂,你害怕我什麼呢?”沈元柔坐到一旁。

害怕什麼。

裴寂也不知道,但沈元柔態度親和,待他也很溫柔。

可在她踏入玉簾居,捧起他的臉後,帶著寒露的血氣便絲絲縷縷縈來,叫他想起那日,她持著劍將山賊殺得人頭滾滾。

血很燙,濺到他的臉上。

沈元柔是朝廷命官,他,他是膽小又可憐的故友之子。

她們本來沒有任何牽扯,也正如老太君所說,他不該過多打擾沈元柔的生活。

裴寂喉頭乾澀:“您,您身上有血味。”

沈元柔罕見地一怔,而後笑了笑:“抱歉,我去見了一位……朋友,時間有些長,想來是方才不慎染上的。”

“義母遇刺了嗎?”裴寂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沈元柔笑著微微搖頭。

她本想安撫一下他,可看到他這幅緊張兮兮的模樣,沈元柔還是道:“是啊,這次對方來勢洶洶,很是危險的。”

裴寂卻坐不住了,快走幾步至她跟前:“您可有受傷?”

興許因為她的神情太淡然,裴寂更放心不下,慌亂之餘也不敢冒犯她,隻細細嗅著,試圖找到血氣的來源。

“你是小貓,還是小狗,怎麼聞來聞去?”

女人輕柔的聲音叫他停在原地。

尋常被稱作小貓小狗,大都是帶有侮辱性的,可在沈元柔口中就莫名變了味道。

沈元柔溫和地看著他:“這種事情,哪裡是天天有的,畢竟是皇城腳下,若真是如此,京城豈不亂了套?”

他的眸光從方才的急切,漸漸變得迷茫。

裴寂後知後覺,方才沈元柔還為他解釋了血腥氣的來源。

義母沒有必要同他這樣一個暫且住在這裡,並且要借用她關係嫁人的義子解釋的。

裴寂輕蹙起了眉頭:“那您剛剛是,在騙我嗎?”

“是逗你,”沈元柔聽到他用“騙”字來定義,無奈又好笑道,“好孩子,屋裡頭暖和,要是再不吃,糖霜要化了。”

裴寂抿了一下唇,那串泛著酸甜味道的紅果貼近唇齒。

外層糖霜還帶著冰冷的溫度,在裴寂的舌尖觸及時漸漸融化,渡給他絲絲甜意。

他默不作聲地吃下兩個,沈元柔讀懂了他的情緒。

“是要哭了嗎,”她平淡地問,“你的眼角又紅了……”

“才沒有,”裴寂捺住鼻尖的酸澀,悶悶道,“您,您好像很希望我哭……”

沈元柔揚起眉頭:“有嗎,你怎麼會這樣想?”

裴寂總覺得,沈元柔是有些壞心思的,不過這裡的壞心思是褒義,她是想看他出糗嗎,可是,看他失態是什麼很有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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