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比嗓門我不會輸(1 / 2)

第24章

陳榕一行人都安安分分的在潘府待著,等到晚間,潘榮滿身酒氣地回來了。

麵對眾人,潘榮打了個酒嗝,順了順氣道:“牛縣令說,今日來慶平的那些人,是齊王府的!”

陳榕反應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小蓮跟她說過,跟潿州相鄰的宿州有大半是齊王的封地。

“去見牛縣令的是齊王府轄衛所的一個百戶,叫季良,那季百戶說,因王府貨物被劫,王府追查到了黑風寨頭上,為防打草驚蛇,他們悄悄進入慶平縣內,待到剿滅黑風寨,再去找牛縣令說明情況。”潘榮道,“牛縣令還能說什麼?這些藩王可不好惹啊。且這黑風寨也不知何時落戶慶平縣的,齊王能幫著剿滅,對咱們慶平也是大好事一樁啊。”

陳榕點頭,齊王府的那些兵,確實素質還可以。

若非她的買賣不是很能拿到台麵上來說,她本還可以跟季良與他的那位同僚套套近乎,多個人脈就可能多筆買賣嘛。而且畢竟是齊王府啊,能攀上這樣的高枝,她感覺整個陳家堡都更有前途了。

可惜了。

“老夫去找牛縣令時,他也已聽說了季百戶來到潘家之事,旁敲側擊問我潘家是否與季百戶有交情。”潘榮捋須笑道,“老夫哪敢認啊,隻說季百戶是找錯了人。牛縣令還待問老夫季百戶要尋什麼人,老夫隻推說不知。”

陳榕在見過潘榮之後就一點兒都不擔心這位潘老爺的演技,放現代不說影帝,至少得稱一句“老戲骨”。

在弄清楚季百戶等人的身份後,陳榕他們是徹底安了心。畢竟是隔壁宿州的藩王,不可能一直待在潿州,那他們隻需要稍待幾日,便可放心出門了。

衛承本就不想待在慶平,如今見陳榕已沒事,便說自己放心不下陳家堡,打算先回去了。他與山賊之事無關,無需提防什麼。

陳榕想了想,跟潘榮提議,不如就派些護衛跟小蓮一起回去,順便帶上些瓷瓶,繼續葡萄酒交易。她也明言,是擔心小蓮一個人回去有危險。

潘榮和潘如悅思考過後也就同意了,可以讓隊伍先在陳家堡待上幾天,差不多了再回來。

第二天一早,衛承便在護衛的保護下離開了慶平。

陳榕隻送他到了潘府門口,等她回到自己暫住的房間,才猛地想起,他沒去買書。

她來之前答應要替小蓮帶些書回去,哪知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小蓮自己來了慶平,可他來去匆匆,書也忘了。

看來隻好她辛苦一些隨便挑些書給他帶回去了。

陳榕在潘府待了三天,這三天,潘府時常派人出去街上走動,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於是見這一日豔陽高照,陳榕換上請求潘如悅派人幫著去成衣鋪買的普通衣裳,帶著周大義,離開潘府。

陳榕先和周大義去了馬回頭巷,如今距離她上次見陶二郎已有七日,也不知他妻子病情如何了,銀子還夠不夠用,她得來看看。

走過馬

回頭巷那座有棗樹的小院,陳榕看了眼,發覺那座院子已有了新的住戶。再往前走便是陶二郎的鄰居,那個小攤主的家。

這家院門開著,陳榕走到門口,周大義便搶上前兩步,揚聲道:“陶二郎在嗎?”

院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跑了出來,看到陳榕,他眼睛一紅,當即跪拜下去。

“恩人,多謝您之前相助!我的妻子已好了很多!”他忙從懷裡掏出些碎銀遞過來,“這是剩下的銀子。”

陳榕連忙扶他起來,不收他還回來的銀子,隻道:“你妻子大病一場,身體想必還很虛弱,多買點肉食讓她好好補補。”

陶二郎猶豫了下,見陳榕笑了笑,這才又道謝著將銀子收回去。

“我此次過來,隻是想看看你妻子的病情如何了,是否還需要銀子,並非催你去我處,不必多想。”陳榕笑道,“好好養病是頭等大事。”

陶二郎感激地連聲應是,看得出來他是鬆了口氣的,他妻子此刻身子還虛,並不適合長途跋涉。

他突然懊惱道:“瞧我,竟然還讓恩人在這裡站著。恩人快進來歇歇。”

陳榕擺擺手笑道:“我就是來看看,還有彆的事呢,就不進去了。好好養病,我過幾日再來看你們。”

陳榕來去都很乾脆,待了三分鐘都不到就離開了。

她還要搞肥皂呢。

陳榕去了上回買到天然純堿的小店,詢問店小二,他的貨源能不能大量供貨,小二突然啊了一聲。

陳榕嚇了一跳:“……怎麼了?”

小二笑道:“原來上回買那些堿片的是您啊!不瞞您說,那些是有人放在店裡代賣的,自您之後就沒人再買了,剩下的那貨郎就全都帶回去了,您要是還需要,小人告知您去哪兒尋那貨郎。”

陳榕自沒有不願意的道理,讓周大義給了小二一錢銀子,那小二興高采烈地收下,給了陳榕一個地址。

走出那個雜貨鋪後,周大義猶豫著說:“那地兒小人知道,是慶平縣城最窮最亂的地兒,裡頭住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姑娘若過去,隻怕會受了衝撞。”

陳榕無所謂地笑笑:“我又不是什麼嬌弱夫人。”

周大義聞言,隻好在前帶路。

陳榕話說得很滿,但當她來到那名叫富貴巷的地方時,她腳步一頓。

怎麼說呢,她並不怕各行各業的人擠人,但眼前的一幕……

菜葉破碗爛家具隨處可見,巷中的路麵

上濕淋淋的,不知都是些什麼,就她站的這一會兒,有人打開房門端著個痰盂猛地潑了什麼東西出來——她不敢細看,也不願細想!

陳榕很想大義凜然地走過去,但她實在不想一腳踩在不知道什麼玩意兒上……

“周大義,就麻煩你去把那貨郎叫出來了。”陳榕拍了拍周大義的肩膀,“辛苦你了!”

周大義感覺著陳榕的手落在肩膀上的重量和溫度,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姑娘這是

哪裡話,您能給小人為您效勞的機會,便是對小人最大的恩惠。”周大義正色道,胸腔中似有暖流湧動,“小人這便進去,姑娘在此稍候。”

周大義大踏步走了進去,好像全然聞不到巷子裡那經久不散的臭味,看不到一地的臟汙。

陳榕又退離了幾十米遠,直到臭味很淡了,才長舒一口氣。

看來她在陳家堡狠抓衛生之事是非常正確的決定,不然她就不敢回陳家堡了。之前吳小萍還說用粗草紙當衛生用紙太浪費了,用稻草就行了,被她毫不猶豫地否決。用不上潔白柔軟殺菌的紙巾也就算了,上完廁所連草紙都沒有,那還能活嗎!

陳榕等著周大義時下意識地觀察起四周。

這條跟富貴巷垂直的街道,據周大義說叫常福街,在慶平縣不算很繁華,周圍有沿街開門的店鋪,也有住宅的圍牆,而住宅的正門則開在另一邊。

陳榕剛注意到一家叫翁氏正宗鄴醫館的店,就見一人被裡麵的人趕了出來,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她的包裹也隨之被丟了出來。

被趕出來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頭上盤著婦人發髻,左手臂上戴著塊黑布,似乎家裡有人新喪。

而醫館門口杵了兩個男人,從麵相看是兄弟。

“你一個女人懂什麼鄴醫!滾!”兄弟之一道。

另一人也冷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回去找你的婆家去,少來娘家打秋風!”

那年輕婦人被推得有些厲害,好半天站不起來,便隻是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誠懇又急切地說:“大哥、二哥,我回來絕不是想要翁家的好處。我隻是想把我的發現告訴你們!從前爹還在時,經手的產婦十個裡麵總要死去六七個,可我在夫家村裡接生,十個裡死去的隻有兩三個,若能……”

那年輕婦人的話還未說完,那大哥便憤怒地說道:“住口!誰準許你汙蔑爹的名聲?你這是在侮辱我翁家的招牌,你滾不滾?再不滾我要動手了!”

而那二哥更乾脆,直接扭頭就去拿笤帚,兄妹親情在他眼裡似乎什麼都不是——此刻街上有一些人路過,這對兄弟必須做出冷酷的姿態來,才能防止流言傳播,對他們翁氏醫館不利。

在那二哥取出笤帚衝出來之時,陳榕趕緊上前一步,將那年輕婦人扶了起來。

老實說,她是被這婦人說的話給吸引了,會利用過往數據進行統計分析,大有前途啊。

年輕婦人詫異地看了眼陳榕,隨即道了一聲:“多謝這位姑娘。”

陳榕扭頭看向那拿著笤帚的二哥,見有外人,那二哥腳步便是一頓。

陳榕收回視線,對年輕婦人笑道:“你之前的話並不妥當。”

年輕婦人一愣。

大哥二哥見陳榕是向著他們說話的,都看著她。--

陳榕道:“敢問一句,你父親接生的,可多是穩婆接生不了轉到你父親手中的難產婦?”

年輕婦人尚未回過神來,她的大</哥便道:“正是如此!”

陳榕知道,這時代讓男性給女性接生簡直是天方夜譚,都是由女性充當穩婆,但接生過程中出了大問題,就隻能趕緊去找大夫兜底了,女大夫少,到翁氏醫館的隻怕是馬上要死的了,才會不顧忌那麼多。

就像三甲醫院的病人死亡率遠大於普通醫院,不就是因為危重病人都往大醫院送麼?

“難產者死亡率本就奇高,您父親能拉回幾個已是萬幸。而您經手者,有難產也有順產,自然拉低了死亡率。”陳榕道。

年輕婦人聽得愣愣的,沒有受到現代科學思維熏陶的她,能想到統計死亡率來查找因果,已經相當不易了,不能苛求她排除乾擾因素。

年輕婦人的大哥二哥聞言,臉上立即露出笑容來:“這位姑娘說得極有道理,正是如此!”

陳榕對二人笑笑,彎腰撿起地上年輕婦人的包裹,遞給她,笑道:“不過,我倒是真有一法,可以提高產婦和嬰兒存活率。”

年輕婦人和她的兩個哥哥都愣住。

陳榕並不在意,隻對那年輕婦人道:“你想知道,如何更好地幫助產婦,又如何更好地了解疾病麼?若你跟我走,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