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應道:“謝大人要求我等跟你進去。”
見他那冷硬的麵龐,陳榕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也就隨他去了。
等陳榕進入院子,隻見徐強和周大義二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好像他們隻是潘府的家丁似的。
陳榕手一指周大義:“那人,你過來。我的行李放哪兒了?去拿來給我。”
周大義立即點頭哈腰道:“是。”
他進了間屋子,出來時手上多了個包裹,這種包裹是陳家堡製式包裹,灰色麻布所製,有單肩雙肩兩種,用上了紐扣封口,而紐扣是用淡綠玻璃做的。陳榕這個就是肩帶很寬的雙肩包,對肩膀的壓力相對較小,接過來時她用隻有周大義和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乙計劃,十五天。”
周大義眨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陳榕拿上雙肩包就走。
所謂的乙計劃,就是陳榕來之前跟衛承定好的PnB。因原先沒考慮到這是一個陷阱,陳榕跟衛承定的是若她五天後還沒回去,則衛承會組織一個“營救計劃”。
現在事態有變,她便將乙計劃延遲到十五天,給足齊王府反應時間,若齊王不來,她就自己動手。
交代完後,陳榕
跟著那兩個兵士離開。
謝知和在潘府外停了輛馬車,陳榕隻得跟他共乘。=;;;XS
謝知和的目光在陳榕的雙肩包上流連,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榕隻當沒看到。
大概是為了顯示些許誠意,謝知和並沒有要求搜查陳榕的包。
“陳姑娘哪裡人?”謝知和問道。
陳榕道:“謝大人是問我原<籍?我也不知。”
謝知和頓了頓,他乾脆放棄套近乎,直接問道:“不知陳姑娘打算如何替我帶去口訊?”
陳榕道:“也不怕謝大人知曉,我常駐慶平,每一個月與上頭派來的人聯係,如今距離下回見麵,尚有半個月。”
謝知和雖急切,卻也並非等不了這半個月。按照他的想法,他至少需準備半年,隨後尋一個最佳時機起事。
“那這半個月,便麻煩陳姑娘在縣衙做客了。”謝知和道。
“我還沒去過縣衙呢,謝大人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很榮幸。”陳榕笑道,看不出一點兒被脅迫的不情願。
縣衙已有些年頭了,上一任牛縣令把錢都藏在了自己的小金庫中,沒有做過任何翻修。
下車後,陳榕乖巧地去了給她安排的院子,毫無疑問,院子外有人守著。
她深吸了口氣,半個月而已,她撐得過。
大不了,便是大鬨一場。
如今的陳家堡,再也不是最初那個孱弱可欺的小地方,雖然人數跟慶平完全不能比,但她有一百多個令行禁止的護衛隊員,有威力驚人的鳥銃和霹靂火,還有相廣成最近迷上杠杆原理而做的小型投石器。=;;;XS
人少不要緊,能夠唬人就行了。
四日後,宿州齊王府演武場。
英俊精壯的年輕男子正在打著一套軍中拳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緊貼短打的肌肉在每一次蓄力與爆發時的形變透過輕薄的衣料隱約露出完美的形狀,一動一靜之間,氣勢頓生。
兵器架旁,季良正靜候著,待燕黎結束今日的鍛煉,有小廝向燕黎遞上棉布,他才上前幾步,在燕黎擦汗時說道:“世子爺,外頭有人想見您。”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事有趣,表情有些古怪。
燕黎擦去額頭汗水,漫不經心地問:“誰?”
季良道:“潿州慶平縣潘家,就是世子爺剿滅黑風寨那次查葡萄酒來源查到的那個潘家。”
燕黎動作一頓,想起了那個“有勇有謀,有情有義”的女子。
他好笑道:“那潘家找我做什麼?”
季良琢磨了下措辭道:“求援?報官?”
燕黎笑罵道:“說清楚點。”
季良這才老老實實彙報:“潘家來人,說是慶平縣令想要造反,希望齊王府能去平叛。”
燕黎眉頭一挑:“縣令造反
?還要這等奇事?”
季良道:“慶平如今的縣令是靖國公二房庶子謝知和。”
燕黎把棉布丟給小廝道:“有點意思啊。派人去慶平查查什麼情況。”
季良剛應下,燕黎又道:“等等。”
季良看著燕黎,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又來興致了。
“帶上兩個百戶所,我們直接出發。”燕黎笑道,“我的好兒郎們悶在家裡兩個月,想必都無聊了吧,正好帶他們出去溜溜。”
季良心想,明明是世子爺您自己無聊了。
“是,世子爺!”
與此同時,慶平縣衙。
陳榕正在曬太陽。
“我的燕窩粥呢?”陳榕曬得暖和了,問等在一旁的嬤嬤。
這位鐘嬤嬤是謝知和派來伺候並監視陳榕的,陳榕第一天還老老實實,後來便想開了,反正那謝知和有求於她,她就算囂張一點又如何?她知道燕窩的營養價值也就那樣,但貴啊,要不是這裡沒有,她就天天要求吃車厘子和榴蓮。
聽到陳榕的問話,鐘嬤嬤神情裡不自覺浮現幾分鄙夷,卻恭敬地回道:“回陳姑娘,廚上還在做呢。”
“好慢啊,是不是成心想餓死我?”陳榕故作無理取鬨,“你家大人還指望著我呢,你怎麼敢怠慢我!”
鐘嬤嬤心生厭惡,剛要反駁,就見謝知和走了過來,連忙低頭行禮。
“陳姑娘,有什麼不滿意的可直接跟我說。”謝知和漫步走來,緩聲道。
在不威脅人時,他也依然像是把出鞘的利劍。
陳榕本是坐在凳子上,見謝知和過來,她慢吞吞地站起來,微笑道:“大體上還過得去吧。”
這幾日,謝知和不得不等待半個月後她上峰聯絡人的到來,在不知道她是騙人的情況下,自然表現出了一定限度的友善。除了不讓她離開之外,吃穿日用,不曾短過。
陳榕不知外頭進行得如何了,心中有些許忐忑,卻表現得毫無異樣,似是在安心地等待著。
不過對於自身安全問題,陳榕確實並不擔心。因為謝知和與黑風寨的那些傻子不一樣,即便他知道她上頭沒人,也會因她的利用價值而不至於傷害她。
=;;;XS
謝知和並沒有多待,前幾日他試圖從陳榕這裡問出關於她上峰的更多信息,可偏偏她是真的完全不了解西岐,自然也不敢胡說,怕被謝知和拆穿,因此在謝知和眼裡,她便成了個口風很緊的人。
等謝知和走了,陳榕也沒忘記看向鐘嬤嬤,麵露傲慢之色:“看到了吧,你主子都對我如此客氣!我的燕窩粥呢?”
見鐘嬤嬤臉色難看地離去,陳榕呼出一口氣,忍不住去想,不知“報官”是否成了,也不知“官”是否願意來。
三日後,慶平縣外官道。
燕黎隨意地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季良站在一旁。
一士兵小跑著趕來,行禮後恭聲道:“世子爺,慶平縣城並無異樣,百姓來去無阻,城門內外的守城官兵數量並不多。”
燕黎看了眼季良:“季良,你說我們這可是白跑一趟?”
季良道:“潘家想來沒膽子騙齊王府。”他頓了頓,想到一種可能,臉色一沉,“也或許是陷阱,對方的目標是您!”
季良剛說完,燕黎便忍不住笑起來:“季良,我不過是小小的藩王之子,平日又與人為善,那靖國公與我燕家也無仇怨。”
他模樣英俊,笑時連眼裡都含了笑,充滿感染力。
“世子爺,此事或許與謝知和無關。您忘記那些葡萄酒了嗎?那一日潘家不肯承認,怕是擔心被當了西岐奸細。”季良轉動腦子,瞬間冒出無數陰謀論,“隻怕那些酒正是潘家的,且潘家果真是西岐奸細!因您發現了那些葡萄酒,那一日是被他們糊弄過去,可他們擔心您遲早有一日會回過味來,因此才使出這樣的奸計,想要除掉您!”
燕黎邊聽邊笑著,等季良說完才道:“季良,你未免想得太多了。若按你所說,破綻太多。何必想那麼多?進去看看便知。”
季良下意識想阻止,隨即想起了他這位主子過去的“劣跡”,明白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世子爺敢隻帶他一人假扮富裕書生被“抓入”黑風寨,又怎麼可能怕入那慶平縣城瞧瞧呢?
“那我們以什麼身份入城?”季良問道。
燕黎道:“我齊王府又非見不得人,自然以齊王世子身份入城。齊王府的貨
又丟了,世子一路追到此地,很合理吧?”
季良靜靜看著燕黎,他知道這位爺的話還未說完。
果然,燕黎接著道:“你去找個機靈些的,假扮成我,我們大大方方入城!”
季良心中想著果真如此,正打算去挑人,便聽燕黎鄭重提醒道:“挑個精神些的,莫墮了我齊王府的臉麵。”
季良心領神會:“請世子爺放心!”
他懂,他一定從機靈的人裡挑個長得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