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崔淼複勘案發現場碰到了丘冉,提刑按察司僉事,正四品的官員。崔淼沒想到像丘冉這種外表看上去純澈天真的人,能在汙濁不堪的官場,坐到如今的位置。
崔淼看著丘冉,嚴肅的說道:“丘大人,此案事關重大,下官必須確定大人的立場,你是否能保證堅持中立,守口如瓶?”
丘冉麵色一正,鄭重的說道:“崔大人,丘冉向來說一不二!”
崔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下官信了。”
丘冉聞言一怔,疑惑的說道:“你為何這般輕信與我?”
“直覺告訴我,丘大人是位言而有信的正人君子。”
丘冉看向崔淼的眼神閃閃發光,興奮的說道:“士為知己者死,你這般信我,我定不會讓你失望!崔大人,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至交!”
崔淼看著丘冉閃閃發光的眼睛,總覺得這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如少年般率真可愛。
“既是至交,那便無需多禮,你我直呼其名便好。”
“好,我姓丘名冉字之華,你喚我‘之華’吧,你可有字?”
“沒有,之華喚我名字便好。”
“這般稱呼太過失禮,也不顯親切,我喚你‘阿淼’吧。”
崔淼無所謂的點點頭,一個稱呼而已,他向來不在意,說道:“也好。既如此,那我便將事情的始末跟之華詳細的講講。”
崔淼將自己的懷疑,以及昨晚發生的事,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丘冉聽的入神,時不時的點頭回應。聽完後,丘冉說道:“這麼說來,那塊玉牌是翠竹無意間遺留在現場的,而並非嫁禍。”
“沒錯。昨日她察覺玉牌丟失,唯恐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昨晚鋌而走險來現場尋找。結果東西沒找到,她又回到王府,說明她並未察覺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
“既然已經確定翠竹便是凶手,那為何阿淼不將其抓獲,而是放任她留在王府?畢竟她從宋大力口中得到的消息,我們一無所知,若當真對燕王府不利,這種事宜早不宜晚。”
“之華有所不知,像翠竹這種埋得很深的釘子,大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他們不怕死,若將她抓起來,很有可能什
麼都問不出來,反而打草驚蛇。”
“阿淼,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她身份如此敏感,為何還要偷盜王妃的首飾?這種禦賜之物雖然貴重,卻隻能是件擺設。”
崔淼聞言一怔,低聲說道:“隔牆有耳。還有以後這話你萬萬不可在彆人麵前提及,萬一傳到禦史的耳朵裡,那就麻煩了。”
丘冉笑彎了眼角,說道:“因為是阿淼,所以我才有話直說。”
這是明顯的交淺言深,崔淼沒想到丘冉就這麼認定了他。崔淼也是那種‘人對我好,我便加倍對人好’的性子,再加上丘冉也對偵破案件有著非同尋常的執著,僅僅第一次見麵,兩人都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之華,每個人都有自己執著的東西,就像你我對於尋找真相的執著。翠竹常年隱藏在王府,每日提心吊膽,又無人傾訴,久而久之,心中抑鬱加劇,若不找些東西分散注意力,很快便會撐不下去。而她對玉石的執著,便是她心中壓抑的發泄口。”
丘冉似懂非懂的看著崔淼,笑著說道:“阿淼,你說的,我不是很懂,但總覺得很有道理,阿淼果然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