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佳起身道:“你準備一下,我帶你去一趟苗寨。”這聲音既霸道又撩人,周蓬蒿心中不禁驚奇萬分,眼下她嫌疑人的身份未洗乾淨,副人格又時常出來搗亂,居然在這個時候選擇為自己解除那情人蠱,周蓬蒿是一頭霧水。不知那寨中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特地跑上一趟。
夜色正濃,斜月如鉤。
二人坐在動車二等座的車廂裡,這是董佳挑的車座,整個過道的右邊就他們倆人。這是周蓬蒿第一次從靜止的角度來看她,她凝脂般的肌膚在白色襯衣的襯托下簡直豔若塵雪,高高的鼻梁,秋水一般的眼瞳裡蕩漾著一股異域的風情。這股神秘的風情讓周蓬蒿有些心猿意馬,心曳神搖。
董佳則靜謐的坐在臨窗的一邊,一路上並沒有和周蓬蒿有過多的交流。這一刻,她輕輕地拉開車簾,向窗外看去,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霧,一旁的景物開始變得朦朧模糊,在夜色中留下了一個個縹緲的幻影。她終於輕聲感歎道:“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苗疆了。”
周蓬蒿沒有接話,對她來說這是一次返鄉之旅,情感的波瀾自然是足了一點,但是對於自己,不過是一次解毒之旅,他曾經嘗試過從毒經裡找出解毒之法,但是很遺憾,石之軒的毒經多的是純粹的漢人異術,與苗疆無涉,裡麵談及與此有關的解毒之法更是寥寥無幾。
“天啟湖看上去寧靜平穩,實際上暗流湧動,那裡的空氣沒有苗疆清新,你跟我回去,或許就不想解毒了,不是有句話叫做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麼?”
董佳妖媚的俏臉露出一絲淺笑,那絕代的風姿讓他的呼吸也為之一窒。聞言,周蓬蒿賤賤一笑道:“你是在自比荔枝麼?三百次?我可吃不消。”
這小子無端開車,惹得董佳秀媚一顰。
這要不是在動車之上,怕是早就發飆了。
與佳人相伴,時而鬥嘴,這10個小時的車程並不難熬。終於,在一聲動聽的提示聲之後,兩人隨著人流夾著行李下了車。雖然有整整三大包的行李,但多是董佳之物,周蓬蒿也就在身後背了一個簡易的書包,裡麵有一本毒經下部,一身換洗衣服和一個充電寶。
下車的時候,周蓬蒿伸手接過董佳兩個大的行李,董佳並不願意,兩個人推打之間,周蓬蒿得以握住她柔膩光滑的纖手,內心的激動自然是難以描摹。
這次接觸之後,董佳對周蓬蒿的抵觸情緒少了許多,即便他偶爾開幾句葷素相加的玩笑,也並不惱怒,兩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有些曖昧。
“沿著這條山道走上五公裡,就進入我們苗疆的地域了,歡迎回來,董佳。”她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
不得不承認董佳的聲音很好聽,此刻多了些回鄉的激動涵蓋其中,就更是語若清泉,顫人心肺,每一個節拍和呼吸都拍在了周蓬蒿的心尖之上,讓他整個心臟都在上下左右抖動個不停。
他在安慰自己,之所以全身上下都在躁動,是因為情人蠱的緣故。
他也在偷看董佳,董佳也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這小子火辣辣的眼神實在是有些欠揍。
幾經輾轉,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一處山麓之下,有一個隱藏得很好的咖啡廳。咖啡廳的陳設十分簡單,牆上唯一的裝飾是一個染色的輪胎,此刻,已是晚上的八點多,咖啡廳裡一個人也沒有,裡麵隻開了一個小燈,老板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老遠就能聽到他的鼾聲,這是這裡唯一的生氣。
董佳似乎對這裡頗為熟識,徑直向咖啡廳東首藍布簾後的單間走去。
周蓬蒿低聲問道:“要不要叫醒他?”
董佳並不回應,周蓬蒿搖搖頭隻能跟上她的腳步,那偌大的行李箱下麵的滑輪運轉並不流暢,更多時候,周蓬蒿是攢積了毒經內力提著它們在走。
兩玩意很重,要不是親眼看到董佳塞進去的都是些衣物,他會懷疑裡麵有數塊巨石。
在東首的單間內,一位麵色黢黑的中老年人早早靠窗而坐,正在品嘗著咖啡。看到董佳進來,他猛地站起身來,揚手就是一把匕首射了過來,董佳淡定地沒動,周蓬蒿一個高速向前的騰挪,猛然一巴掌把匕首砸出窗外。這一招運用的蝰蛇之力,他身上的紅綠光線大盛,老頭大驚失色地看了過來,然後猛地一揖到底,竟然是一副恭敬的模樣。
周蓬蒿仔細打量此人,他的身材矮小滑稽,那臉孔方正卻不對稱,整個輪廓也有些雲裡霧裡的感覺,皮膚黝黑粗糙,像是一把深色的粗鹽撒在了整張臉的上半部,滿是麻點。他的身上穿著灰色布衫,雙眼深邃若溝渠,死神一般地盯著二人,好像從不需眨眼睛的樣子。白發黑膚形成強烈的對比,他頜下的濃須,給人一種臟兮兮的怪蜀黍的感覺。
董佳一仰頭,轉向他道:“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麼?我們的圖騰活的好好的,並沒有受到地球人的虐待。你們紅蛇穀的叛亂簡直就是瞎搗亂,千年前的那場就是如此,現在的執念更是毫無意義。”
周蓬蒿內心一震,除了苗人的身份,這董佳到底是誰,她說的圖騰莫不是老子身上的這兩條不聽指揮的小賤蛇?那她是那傳說中的天蛇人不成?
醜陋之人輕歎一聲,淡然笑道:“綠門掌門的話,某焉敢不信!隻是堅持的時間長了,就成了執念,若非親眼所見,絕難回返。”
周蓬蒿不明就裡靜靜站在一旁,董佳這才將他介紹給自己說:“蓬蒿,這位就是天蛇星的紅蛇穀的二號人物,陰小水。”
“小水?這廝如此醜陋,和那孟波的麵相竟有幾分相似,起個名字叫做小水,真是滲人歪歪的。”周蓬蒿心中油然升騰起一個猜測,朗聲道:“這陰小水莫不是那孟波的父親?”
董佳訝異地看了周蓬蒿一眼,心道你他喵的可真能瞎掰,我們是天蛇人,這孟波可妥妥的是地球人,不是一個種族的,焉能通婚?還有...你們之間的關係好到這個程度麼,你他喵的到處給他找爹?
心中的疑問沒有得到證實,周蓬蒿尷尬地笑了。
陰小水也是無奈地搖搖頭,心道為何我們天蛇人的圖騰選擇了這麼一個憨貨,他的目光中露出一絲不耐煩之色。
董佳則繼續不看二人,品了口桌幾上的咖啡,沉聲道:“彆看周蓬蒿話一驚一乍的,警覺性倒是不低,我方才感覺到了天藍人的氣息,怕是一路尾隨我們而來。”
陰小水並未感到太多的驚奇:“綠蛇掌門稍安勿躁,我們的準備一直都是充足的,隻等兩位圖騰前輩一聲令下,便可將那些天藍人一網打儘。”
“等一下,你說的這天藍人我認識麼?”
董佳鄭重地點點頭,她也早已做了充分的準備,可不是來做好人單純地幫自己解毒的,而是聯合了紅蛇穀的人,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待傻乎乎的對手上門找虐,而自己之所以被帶到此處,是因為這董佳和紅蛇穀的人並沒有達成真正的聯盟,而自己身上的這兩條小蛇就是他們都在等待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稻草!?
他喵的,這個自我評價太低,但是倒是挺切合實際的。
董佳的眼波輕轉,輕聲歎了口氣道:“蓬蒿,我反複考慮之後,還是決定騙你過來,既然我們天蛇人的圖騰都選擇了你,那你也是我們整個種族的選擇。從這個意義說開去,我們是友非敵,而跟過來的那一位,才是你從頭到腳都看不爽的敵人。”
周蓬蒿麵露迷惘之色,顯然不明白他說的那個跟蹤之人是誰。
董佳俏臉微紅,坦誠道:“天啟湖是當年自由之門的開啟之地,我不想看到那裡被過分破壞,於是以解情人蠱之名將你帶到了我們苗疆,我的目的也隻有一個,就是消滅古天藍人一脈,那一脈的人戰意最強,對地球的侵略意識也最突出,是地球人和我們天蛇人的共同天敵。消滅了他們,我們才可以全神貫注地迎接天體外的來客……白狐一族。”她美目之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此刻計劃,周蓬蒿還真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為整個人類的未來考慮。
陰小水點頭稱是,然後道:“天藍人的巨人一脈頑固不化,千年以來,自始至終都堅定的站在搞事情的一方,好在天意讓他們的人丁並不興旺。這一次引過來是個鏟除它的絕佳機會,我們如果心慈手軟,恐怕會後患無窮。”
董佳看了一眼周蓬蒿道:“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一勞永逸,可是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她指了指周蓬蒿道:“周蓬蒿和這天藍人是多年好友。有他在,天藍人必定投鼠忌器,我們秒他肯定要容易得多。”
“如此,老子就是你的人質唄?妖女,你又騙了我一次。”周蓬蒿聞言大怒,麵色通紅地質問道。
董佳尷尬一笑,低聲道:“我以為我們的交情足以涵蓋這一次小小的欺騙,沒想到你的反應如此之大。”
陰小水詫異的看了看二人,他方才以為二人是情侶,人蛇配,現代版的許仙和白娘子,現在看來,這兩人分明就是冤家,可雖然他們劍拔弩張,情緒對立,但是看往彼此的眼神都是在凶悍之後有一抹猶疑,這一抹猶疑之內又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愫。
他有些頭大地道:“都說綠蛇掌門天資過人,原來這過人就是賽過地球人的意思,老蛇我真是自歎弗如。”
周蓬蒿的鼻子差點被氣歪了,所謂打人不打臉,鞭人不鞭屍,你這老小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此刻,?外麵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這叫做陰小水的老紅蛇看上去頗為磕磣,但是和夏天海這種怪物一比,那層級就“赤赤”地又上去了,簡直就是一帥哥的標準。
董佳補刀道:“老陰,讓人把錢靜殞身苗疆的消息散布出去吧,天啟湖執法協會必然會出現動蕩,這動蕩不為彆的,協會的顏值水準就嗖嗖地就上去了,再也不會阻礙到那幾個小夥子們談戀愛。”
“董佳,你說夠了?你要是有你副人格千分之一的溫柔就很好了,你與天藍人傳承的融合就是一個四不像。”錢靜看著她俏麗的麵龐,沒好氣地道,旋即,轉過身來,呢聲道:“周蓬蒿,你這馬子挺失禮的,拉低了你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