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康明白,內閣需要一個強力,又得民心的閣臣,以抗衡司禮監。
不過父親的話,卻讓於康一驚:“原來不僅是讓父親留京任事,竟是直接入閣?”
於謙笑了笑:“你想的到美。”
最後又歎一聲,喃喃道:“過猶不及,閣老或是年紀大了,這件事著實想的過於簡單了。事情總得一步一步來。”
於康心裡暗忖:
「父親既然心裡早有預期,但聽話中意思,似乎又對留京任事,頗有信心。也不知這信心來自哪裡?」
於康接著試探。
“父親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閣老有沒有說,打算推舉父親任職哪座衙門?”
於謙搖了搖頭:“為父已經和閣老定計,等我明日去行在兵部述職,將這次入朝,兵部的事議定之後。再上疏,自請留任京師。疏中順便推舉可接替晉、豫兩地巡撫之人,屆時閣老自會促成此事。”
於康皺眉:“兩地巡撫大臣,父親推舉,怕是不合律法吧?”
“無妨,為父心中雖有人選,但朝廷也並不一定會用,我也隻是儘人事而已。晉、豫百姓多苦多災,若是能有熟悉兩地政務,又廉乾賢達的官吏任事,兩地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於康心想:「果然,這很於謙。」
多年相處,父親的性子於康再了解不過。
他也知道父親已然有了決斷,他勸不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父親打算何時上疏?”
於謙輕飲一口茶湯,“這些事你不必多問,還有沒有其他事要說?”
父親這是在趕人了。
事關政事,父親向來說一不二,於康知道問不出什麼。
他雖然擔心,卻也隻能躬身退下。…。。
……
獨自立在院中。於康望著無一絲亮光的天空。心中亦似這夜空一般,彤雲密布。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奏疏上呈後不久。通政使李錫和六科十三道言官為逢迎王振,集中上疏參劾。」
「言:於謙因久不升遷,心生怨憤,擅舉人自代,有違人臣禮。」
「下於謙督察院獄,王振示意法司,坐罪論死。」
即便又有補救。但還是落了個三月牢獄之災。
最後好不容易被赦免出獄,降職留用,卻仍理晉豫撫民之事,一切作為,全都無用。
入閣之事,終做泡影。
這次之後,影響極大。
朝中五府六部,勳卿貴戚,個個戰戰兢兢。
所有人這時才意識到,原來科道言官,已經被王振牢牢掌握。誰不聽話,便被言官參劾。
後來,連內閣幾位閣臣,也都難以幸免。
言官參劾,司禮監披紅拿人下獄。
王振權勢愈發不可掌控。
想到這些,於康口中喃喃自語:
「閣老,內閣是需要一個強人來支撐對抗司禮監。」
「此事不成,無他。」
「皆因你們小看了王振籠絡爪牙的本事,更小看了咱們那位正統皇帝的‘英明神武’。」
於康回頭看向亮著燈光的書房。
透過窗紗,父親奮筆疾書的身影,
此刻,於康仿佛看到了,記載在冰冷的曆史書頁上,那段父親最難熬的日子。
獄中三個月,徹底斷了父親一家團聚的念想。父親一度心灰意冷,甚至有過辭官歸隱的打算。
後來幾年,母親,祖父祖母的相繼離世。
內疚,自責,仿佛擊垮了這個漢子。
待他重整旗鼓時,他也成了一個內心最孤獨的人。
於康想到這裡,仿佛看到了父親落寞的站在麵前,說出了那句「此一腔熱血,竟灑何地!」
念及於此,於康的眼睛慢慢變得模糊。
“此一腔熱血,竟灑何地!”
於康口中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父親,這次……孩兒陪您。」
「這次,我定然不會讓您帶著自責,內疚和遺憾,內心孤獨的走過後半生。」
「孩兒五年來所做的鋪陳,都是為此。」3928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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